成長的代價4

今年過年我是回老家過的年，帶著妻子和兒子，臘月二十九回去的。正月初三，幾個姨都會來，以往都是看姥姥姥爺的，但他們二老也在前兩年先後離世了，最後父母們商定每年看一個舅舅和姨，可從自從姥姥沒了開始，我們這一大家每兩年就去世一位，大舅、二姨夫、父親，也先後離世了。今年大家都去看二舅和二姨，我已經3年沒回家過年了，可今年回去卻物是人非了。

回家過年，以往都是父親和母親在忙活，我隻是負責打掃下衛生就可以了，家裏的夥食都是父親負責的，每年的年夜飯也都是父親做，我們隻要等著吃就行了。可今年~

我回家比較晚，家中都忙活的差不多了，衛生是二舅、三舅過來幫著媽媽打掃的，過年的炸菜炸肉一類的都是二舅媽過來幫著媽媽炸的。媽媽和我說，以前過年的這些東西都是爸爸張羅著我從來都不管，今年我趕集都不知道該買多少菜多少肉，餃子餡也不知道怎麽拌。每年的最後一天，老家都要上墳，以前都是爸爸帶著我去上墳，爸爸去給他爺爺上，我去給我爺爺上，兩個林地不在一起，但也隔得不遠，可以後沒人帶我去了，隻有我帶著兒子去給我爺爺和他爺爺上墳了，可我最起碼還記得自己的爺爺長得什麽樣，可樂樂對爺爺卻是一點印象都不會有的，現在也還不會叫爺爺。以後，我隻能指著那一堆黃土對樂樂說，樂樂這就是你爺爺，這個是你老爺爺。哎！人啊，就這麽一輩一輩循環著，老人去新人來，我由兒子變成了父親，父親從領著我上墳的人變成了如今我領著孫子來給他上墳。

在家中，我也承擔了以往父親的工作，一日三餐我盡量不讓母親動手，都是我一個人在廚房忙活。老家在農村，條件不好，冬天廚房很冷，水也冷，以前我很不願到廚房，可今年我大多時間都在廚房忙活，也沒覺得多冷。準備年夜飯，準備年後親戚來的飯，我每每一個人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會想起以往父親在這的情形，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但又擔心被媽媽和妻子看到，就立即擦掉，心裏不是個滋味啊。以前父親最後一個吃，現在我也成了最後一個吃，最後一個收拾殘局，有時間了也會倒上一杯酒喝點。

不知不覺間，我越來越像父親了。

正月初三，三個姨和三個舅都去看二舅，那天正好姐姐姐夫一家來看媽媽，我也就先在家招待姐姐一家，到了下午我才到二舅家，去了他們還沒喝完，二舅也招呼我坐下，給幾個舅舅和姨夫端了幾個年酒，和幾個表兄弟一起喝了兩個，二舅可能也知道就讓我最後總結一下，我本來沒啥想說的，但酒壯慫人膽，最後一個酒我對著舅舅和姨夫說了我的一些心裏話。我說：“我已經三年沒回家過年了，上次過年還是10年，那一年正好也是來看二舅，那一年大舅還在，沒想到，三年沒來，最大的三個走了，大舅、二姨夫還有我爸，最能說的三個都走了，以前有他們別人根本插不上嘴，現在好了想說啥說啥了，剛才最後一杯酒你們都喝了，就我還沒喝，我說幾句，首先，我希望你們身體都健健康康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剛才你們自己也都看了，幹活幹的身體的病越來越多了，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注意珍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姥娘姥爺都沒了，以後我們回家看誰啊不就是看你們嘛，你們得好好保重好，雖然你們的兒女還都沒成人，還都得幹活，但你們也得根據自己的身體狀況去幹，就算你們給他們掙不下一口樓一輛車，他們不會怨你們，隻要他們回家能喊一聲爸，喊一聲媽，這就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幫助了。以前，我爸在的時候，每次回家他都和我說和你表哥比（二姨夫的兒子，二姨夫比父親早去世兩年）你就是在天上，每次回家都和我說，以前確實是在天上，可現在也從天上掉下了來了，有父母的時候感覺不出來，沒了我爸，我才真正的感覺到到底是誰跟你親誰跟你不親，你們兄弟姊妹九個確實感情好，姥娘姥爺沒了，你們就是長輩，去年二姨三姨都來給我媽過得六十大壽，以後你們過生日也都說一聲，我們隻要能回來的就都回來一起聚聚，剛才五舅也和表妹說了，建個群大家都加上，方便聯係；二一個呢，我要好好感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最後，我祝咱這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能團團圓圓，長長久久，和和睦睦，萬事如意”

說這一段話，我不知道哭了多久，舅舅和姨夫還有兄弟們也都陪著我哭了，說完，二舅也說，有些話沒有這場合還沒法說，不對著我們也沒法說，今天大家都湊到一起，把心裏話說說，咱心裏也就痛快了。三姨也說有父母的孩子不管閑事，咱爺咱娘沒了，才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感覺沒有依靠了。我說完，二姨夫家的表哥也說了說他的心裏話，說實話他比我還要難。哎，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以後沒有這樣的場合，也不會再哭了，就算哭也隻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的哭，因為這個家我就是頂梁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