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路》第31章 家學淵源

長篇小說：《路》第31章 家學淵源

作者：葉蔓菁

她們繼續往前走，經過一片田野，穿過田野之後，就沿著小路上坡，小路一直延伸到一座山嶺上麵。小小年紀的石蘭，爬起山來很吃力，爬了不到半山腰，媽媽就把她背到背上。媽媽累了，就換姨媽背她。當她們大汗淋漓地爬到山頂，坐在草地上吹風乘涼時，她們看到山腳下，也就是之前走過的那片田野一片寧靜，有的稻田露出黑泥巴，而有的稻田裏長滿了紫雲英，寬闊的田野就像一大塊黑土布上縫著幾塊翠綠色的新布塊，而翠綠當中又有亮紫色的花點點。大河蜿蜒穿過田野，河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一條閃光的飄帶。

翻過山頭，走下山嶺，就看到一個大垌，大垌裏有一個大池塘，池塘邊上有一個大風車，這個風車比石蘭村裏瓦窯的風車大多了。水車旁有一大片老房子，都是雄偉壯觀的青磚瓦房。媽媽的外婆家就在這裏。

聽媽媽講過，外婆的娘家以前是出名的大地主和富商，除了在本地有田產外，在外麵的大城市，廣州和梧州，都還有鋪麵和作坊，做的買賣種類很多，有做鎖頭的作坊，有染布的作坊，還有賣布料及做成衣的鋪麵，等等。外婆小時侯還在廣州和梧州都生活過。媽媽說，外婆的哥哥，也就是老舅，年輕時在黃埔軍校讀書的，曾經是個大軍官呢。不過後來可能是因為時局不好，外婆一家人都回本鄉居住了。

來喝上燈酒的客人很多，要分批上酒席喝酒，有中午吃的，有下午吃，有的人來得晚，晚上還有一批。每一批都有七、八桌酒席。石蘭她們中午就吃了，吃完後就到臥室看上燈的小寶寶。小寶寶胖嘟嘟的，很可愛，是老舅的曾兒。他們拿出老舅年輕時的照片，照片上的老舅穿著軍裝，特別威武。有的照片上還有其他人，他們說是老舅的上司和同僚。

喝完上燈酒，她們下午就走了。走之前，石蘭很想去水車那裏看看，擺弄擺弄，無奈媽媽不肯，石蘭隻好依依不舍地跟著她們走了。

想起了老家的水車，然後就又想起外婆。印象裏外婆盡管很老，白發如銀，但是頭上總是梳著整齊的發髻，用一根大銀簪別著。外婆的衣著總是整潔利索，斜襟衫的口袋裏總放有一條繡花手帕。

外婆和外公住在一個小鎮的老街上，老街上有一條鋪著青石板的古舊街道，街道兩邊都是小鋪頭，有賣米粉的米粉鋪、賣中藥的藥鋪、訂做衣服的裁縫店、做家具的木工場，還有種豆芽的，做水豆腐的，炸豆泡的。每次跟外婆去買豆芽，那人拿一張泡過的幹荷葉，托在左手心，右手在種豆芽的水缸裏抓一把，問：“夠不夠？”抓夠了，把荷葉一包，拿根稻草一捆，掛稱鉤上掂量一下重量，立即說出多少錢，不用算，準確得很。買豆泡是按隻算，多少錢十個，把豆泡用一根細篾穿起來，穿完結成個圈，很方便拿。

外婆外公家在老街的東邊，和街上的鄰居的房子一樣，是一進三座的房子，也就是臨街的是大鋪麵，上下兩層，再進去是個天井，天井的一邊是廚房，另一邊是一道高牆，上麵攀爬著一牆壁的紫色爬藤。再進去中間一座是內室，也是上下兩層，再進去又是一個天井，天井旁有廁所。最後一座也是兩層，樓上一直擺有一乘轎子，是以前出行用的。以前聽媽媽說後樓樓上是堆放東西的地方，樓下是用人住的地方。從後樓出去，原本是個花園，裏麵還有一棵老龍眼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