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路》第27章 祖屋大宅

長篇小說：《路》第27章 祖屋大宅

作者：葉蔓菁

在土改時一同充公的還有石蘭家的大宅子。那是民國初期建造的，青灰色的磚頭，黑色的瓦片屋頂。宅子修建在山坡上，從村子裏走來，要先走一段石頭修造的台階，然後走到一片平地，就能看到眼前的大宅子。大宅子位於一個有圍牆的院子裏。

宅子的最前麵是前廳，走進前廳，可以看到中間有一張八仙桌，八仙桌兩旁各有一張雕龍刻鳳的大椅。石蘭小時候，那分別是爺爺和奶奶的位置，別人是不能上去亂坐的。以前聽爺爺講，前廳兩側本來擺放的是兩排大椅子，但是土改的時候都拿去大隊做辦公用了，所以後來換成兩條原木做的長板凳。八仙桌後麵的正牆上，有一個結構別致的架子，上麵放著兩隻花瓶，花瓶裏養著萬年青。

前廳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門，那是正房臥室的門。前廳的右後邊也有一個門，從那裏進去就是屋心。屋心是一個不大的空間，那裏擺放著兩個古董架，石蘭小時候，那兩個古董架上擺放著爺爺喜愛的瓷器，有青花的碟子，有粉彩的花瓶。爺爺總是拿一塊細軟的抹布，常常擦拭那兩個架子和那些瓷器。不過後來，爺爺去世之後，家裏缺家具，爸爸就把那些瓷器放到閣樓上，把那兩個古董架搬到廚房使用了。又後來，因為媽媽生病，聽說有人收購瓷器，就把那些瓷器一件件地賣掉換錢。屋心兩側也各有一個門，是臥室。

屋心的後麵有一個門，從那個門走出去，就看見一段蜿蜒的石頭砌造的台階，台階上有瓦蓋的頂棚。石階沿著山勢修造，兩邊是圓滑的石頭，砌起來擋住山泥，石頭縫裏長著一株株吊蘭。那些吊蘭無論春夏秋冬，都會開著淡紫色的小花兒，湊近聞，總能聞到一陣陣美妙的清香。蜿蜒的台階圍繞著一個種植物的地方，爺爺總在那裏種滿了鐵樹、萬年青、落地生根等等。爺爺說，那都是草藥，有藥用價值的。從祖爺爺起，家裏的男人就不斷地跟不同的師傅學習草藥知識，哪個草藥能治哪種病，哪個能治蛇咬，哪個能正骨……，爺爺都用毛筆認真地寫到一個本子上，詳細記錄了各種草藥的功用。那個本子傳給了阿伯，阿伯對這方麵也很在行。爺爺以前一直要求年輕的一代去學醫，他說，他隻知道那些草藥的用途，但是那些草藥到底為什麽有那些效用，就不知道了。可是，石蘭隻讀到初中畢業，兩個堂兄也隻是高中畢業而已，隻有弟弟將來有希望學醫了。

從台階上去，就是廚房。廚房的一邊是飯廳，另一邊是做飯的地方。從做飯的地方出去，是一個花園，那裏有一棵老桃樹，桃樹下有一簇金針花，金針花之外是一棵檸檬灌木，長年四季都結出一個個果實。一條石板鋪就的小路從桃樹下經過，小路旁是一簇簇冬青和其他不知名的小植物。小路最後穿過一個長滿紫色喇叭花的拱門，就到了一段石頭砌造的台階，從台階往下走，那裏是西廂房，西廂房裏也有廳也有臥室。而從廚房飯廳的那一邊出去，是一個平地，平地邊上是東廂房，也有廳有臥室。

宅子的全部建築都圍繞在一個高大的圍牆內。因為宅子建在山坡上，從宅子前麵的平地看去，圍牆顯得不是很高，能看到院子裏全部建築物都很高大雄偉的樣子。

土改時，這個宅子搬進了兩戶本村的窮人家，但是他們住了不久就急著搬回他們的舊房子了，因為他們說住在地主屋裏總夢見老公太打屁股。農村人都迷信，那還得了，所以這個大宅子裏一直住的就是石蘭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