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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看白人之間鬥爭
我從來沒想到，我會在加拿大的工作場合學壞。也不能說是學壞吧，好聽點說就是學會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總之了，我是最不想用手段謀生的人，可是經曆多了，看多了，也想用用別人的法子試試效果。
最近公司進入了生產旺季，訂單秋風卷落葉般模掃過來，我們都還沒有準備好招架呢。公司大規模地招兵買馬，呼拉拉一大批人就來了，新麵孔一個比一個新。有時看到新人找不到出口下樓，有時看到新人穿了工作服進入休息室，在我們公司穿工作服是不可以進入休息室的。新人被喊了以後匆匆跑出休息室，逃往換衣室。新來的男員工本來想上廁所結果誤入了女士換衣間。主管安瑞幹脆把女換衣間貼上一個女人圖像，和女廁所外麵貼的一模一樣。每次我推開換衣室的門時都覺得好笑，好象要進廁所的感覺一樣。
安瑞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合作者：一位已經近六十歲的白人大媽祖那。祖那幹瘦幹瘦的，說話時嗓門卻挺大。她第一天來，對我客客氣氣的，我說啥她就做啥，雖然比我大出一大截，但對我的尊重，那是相當相當明顯的。看我的眼神是順從的，我安排的事那是相當盡心盡力完成的。總之兩個字：聽話。但是對於我而言，我太清楚這表麵的聽話了，以前我帶過的人太多了，什麽都不會的新人剛開始對我都是畢恭畢敬的，一旦我教會了他們所有的技能，當他們可以獨立工作的時候就把尾巴翅得老高，有些人恨不得踏在我身上踩兩腳，以回報我這個師傅。
祖那說，她老公比她大十歲，已經退休了，但是她老公不是原配，他們是二婚，她老公離婚時把房子等值錢的財產都留給了前妻。祖那和他相識後隻能接受一個淨身出戶的主，可是他們在一起後又貸款買了現在的房子，現在她老公雖然退休了，卻還在做事還貸款。她原來是單親媽媽，現在孩子大了，也出來做事，和老公一起還貸款。她說隻要能在我們公司立足，就打算把現在的房屋賣了，搬到我們這個城市，因為我們這個城市的房子相對便宜一些，她說那樣她的晚年將容易一些。
嗯，不錯，我點著頭，邊幹活邊聽她絮叨。象這種想在我們公司養老的，我看夠嗆。我們公司可不是養閑人的地兒。我觀察她幹活，發現她根本就沒有體力搬貨板，隻要一搬貨板，她必定叫上我。而我也發現，她不光是沒體力，我教她的東西轉身就忘記了。可是，她卻背著我和別人說我沒有好好教她，有一次，居然和別人說，她聽不懂我的中式英語。尤其有一次，我們來了一個韓國臨時工時，她幾次對別的工人說，那個亞洲人根本不懂英語，這話雖然不是說我的，卻徹底激怒了我，我心想，小樣的，剛來就瞧不起亞洲人了，亞洲人咋了，不就是英文說得口音重點嗎，可是咱這體力活，靠得不是耍嘴皮子，靠的是雙手勞動。她好意思跟我說，她以前是坐辦公室的，坐辦公室咋了，誰沒坐過呀？我以前在中國坐辦公室屁股都坐疼了。如果她有真本事，她原公司會讓她下崗嗎，老了老了，飯碗都弄沒了，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我心裏開始盤算怎麽弄走這位大媽。我們合作了一個星期後，我實在無法忍受她處處叫喊我，什麽事都是我一人做，她在旁邊觀摩的樣子了。我找到一個機會對安瑞說，祖那動作太慢，你能不能給我換個人，隨便什麽人都行，愛幹活的，男女不限，我還羅列了幾個人選。安瑞說，你也別急了，人家是新人，慢慢來，我看安瑞是不想換人。於是說，她主要說自己以前是坐辦公室的，幹不了這些體力活，您給她安排個輕鬆的活吧，我覺得她這人還不錯，就是不適合我們包裝部。安瑞看了我一眼，說，好吧。
謝天謝地，第二個星期祖那被安排去擺放奶酪調料，可是她仍然有大把時間回到包裝部，因為擺放奶酪每次隻需一個小時，她大部分時間仍然回到我們這裏來幫我。代替她職位的是另一個白人女子裏索。裏索塊頭很大，可她每次選的製服總是不適合她，每次看她就象看到一個快擠出粽葉的大粽子。我以前和她合作過，我也在安瑞麵前提過可以換她。她給我的印象就是能幹活，尤其能幹重活，比男人還有力氣，屬於那種力大如牛的典型有點冒傻氣的加拿大本地人。有點單純有點傻氣的加拿人是我的菜，我喜歡這樣的人，讓幹啥幹啥，沒心計，又下力。
祖那還是有大把時間與我合作，但是很明顯，我已經在最短的時間教會了裏索如何做文件，如何開機。祖那每次看到裏索的成長心裏就翻騰著嫉妒的火苗。祖那悄悄告訴我：我還要回到包裝部，回到你身邊。我冷笑了一下，這動作於我是很難的：表麵要裝出歡迎，暗地卻說奶奶，你千萬可別回來呀。我也相信祖那找過安瑞，提過要求，但要求一定是被駁回了。祖那曾甜言蜜語地對我說：我喜歡和你合作，我要跟著你幹。可是我不為所動，甚至有點裝糊塗。
我私底下對裏索說，你知道嗎，你現在做的崗位原來是祖那的，她還想回來呢，你怎麽看？裏索說，我也喜歡和你幹活，我原來的活是推貨架，誰都不願意幹的活，可傷後背了。我才不讓位呢。不知是裏索的話傳到了祖那的耳朵還是別的什麽事，兩人之間開始產生了矛盾。
裏索告訴我，祖那對她太不禮貌了，問她是不是進入更年期了或是正處於月經期，為何臉那麽紅？有一次裏索把有機湯灑地上了，讓祖那幫忙清理，祖那說，我在這裏幹活不是來替你做清潔的，要清潔你自己做好了。裏索和我說這些事時，氣得臉上的肉一塊一塊上下跳動。她說，她怎麽這樣對待我呢，我一直對人不錯。我心想，這都怪我了，把你弄來代替她，她當然不願意了。
他們之間的矛盾終於在一次我休息的時候爆發了，我因為不在場，是聽人說的，兩人爭吵後，祖那放言說：我才不和你這個死胖子合作呢，我去辭職走人了。裏索在這次鬥爭中大獲全勝，但她不知道這是我在暗中推波助瀾，她也不知道，我來自一個特別會暗中鬥爭的國度，她更不知道，我這招也是現學現用。奇怪的事：我是在加拿大學到的，我學這套特別快，一點撥就靈活應用。裏索，你好好跟著我幹，別跟我耍花招，我不想沒事應用這些亂招，還是簡單點好，隻要別逼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