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敘的原創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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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打亂仗也沉默
長假後的第一天，我一大早就到公司來了，我以為這一天都見不到阿潤了。上個星期塔尼亞找過阿潤，說讓他這個星期八點來，接替阿J的工作，如果阿潤答應下來的話，他將轉到有機食品部門去了，而這個部門的人事現在正處於風口浪尖上。貼出的職位應征的人很多，凱歐已經明確說了要應征這個職位了。可是今天一大早，我正在工作場地整理當天的文件，準備好一天的工作時，阿潤突然出現了，他喊我的名字，向我問早上好。我有點奇怪，他不是應該八點來嗎，不是應該上有機食品部門去嗎，怎麽七點就來了，而且跑我們包裝部來了。凱歐也跟在他身後，象個快樂的小弟弟一樣。我心裏一喜，阿潤看樣子還沒有完全答應過去工作吧。這麽好的機會，他是怎麽想的呢，一個小時多三塊大洋呢。我就是這樣的人，不知道也不問，許多事慢慢就會水落石出，不必問，隻管看著吧。
這一天的工作可以用打亂仗來形容。本前後調了兩批共六個人來幫忙，這些人手上都有一張紙，是ON CALL的臨時工人，清一色的西人大漢。我們三個必須教他們怎麽做，還要維持工作秩序，不能亂，不能出錯。人一多，就顯得工作場地狹小了。阿潤在中間組織著，嗓音有點喑啞。我們三個都錯過了正常的咖啡休息時間，趕貨是首要任務。本下了指令，必須把所有樓下冷庫中上個星期留下的有機食品全部包裝好，這也是他調來這麽多人馬的原因。上午十點半的時候，隻餘下一種需要貼雙標簽產品了。這時，大家兩個兩個結成一組，對著貼標簽。我在封箱點數什麽的。阿潤也在外圍作組織工作。等一切安頓好了，阿潤對凱歐說，他要和我也組成一組，凱歐說，我看行，這樣我們進度就更快了。阿潤問我，可以嗎，我說有什麽不可呢。他把標簽掛好，把貨架擺好，我就過來了。我和阿潤又是麵對麵貼標簽了。不過，我們什麽話也沒說，偶爾他和凱歐說了幾句話，等忙完了雙標簽，本又把六個人調走了，有的調到樓上去幫忙了，有的則直接打發走了，臨走時，說，多謝你們的及時幫助雲雲。原來本手上有一大批備用的ON CALL 人員，隻要突擊任務，他就把他們喊來了，給我的感覺，好象要多少有多少似的，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的，連名字我都還不清楚呢。
任務搶得差不多了，也可以鬆口氣了。第一次咖啡休息後，我去打印當天產品的標簽。我來到了K斯辦公室，好久沒有見到K斯，以為他從地球消失了。不過，今天卻意外看到他了。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麵向門外，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我看到他，我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我的無表情是訓練出來的。隻有新來的人才見了誰都一痛打招呼，我已經不算太新的人了，打不打招呼，也是這麽個人，你又不是不認得我。相反，有時，直接投入到工作中，少些俗套的禮節更讓大家舒服些。我一屁股坐在電腦前，我坐的位置和K斯成九十度角。他可以看到我，我卻看不到他。我調出要打印的產品名稱，利落地上好紙，預覽完成，準備開打，可是，標簽打印機顯示出錯誤。還沒等我檢查故障出在哪，K斯一雙手已經放在了打印墨紙上，說，這裏斷掉了，你知道怎麽做嗎。我搖搖頭，他幫我把斷掉的接頭卷在裏麵，然後開打就正常了。打了幾張之後，我看了一眼，標簽上的時間和名稱，確認無誤後離開，打印機依然在打，有K斯在，我不需要守在旁邊的，我不離開，他打電話或者和其他人商量工作都不方便，我暫時離開去忙自己的，過了上十分鍾的樣子，我又來到了K斯辦公室。他正對著門發呆，我的眼睛直接略過他，向打印機走過去，按一下FEED鍵，讓標簽再空走一張，利索地剪下標簽，然後把後邊的轉動的按鍵按停，取下標簽，頭不回地直奔工作場地。全程象是啞劇表演一樣，但我知道我的一舉一動K斯都看在眼裏，此時無聲勝有聲，有時，不說話，不搭理，比殷勤話多感覺好多了。反正，我不想說話的時候，誰我也不搭理。
這一天氣溫高達三十六度，工作場地的氣溫也很高。這一天，阿潤沒有唱歌，我們都在適應著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大家沒說幾句話，臨近下班的時候，阿潤和我說，他明天早上要六點來，問我可以六點來嗎，如果起不來，七點來也行。凱歐要十二點來，帶新手。我說，六點沒問題。他把第二天的工作跟我說了一下，基本沒有太強的工作量，隻要按部就班就行了。來得早是因為冷庫要轉換，而且要騰出貨架給有機食品部門用。我打卡時，正好看到印度人晴天也收工洗手。他對著我說了一句話，我說，對不起，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再說一次。他一張胡子茬的臉上也沒有表情，又重複說了一句，我嚇了一跳，原來他在和我用中文問好，他的的確確說地是中文“你好”。我受寵若驚，我說，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說中文啊，他臉上漾起一絲清笑，這麽熱的天，我卻有點起雞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