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美特爾海灘遊釣（上）

我是2012年8月17日早晨離開家的。一路急奔，於當天下午4時到達佐治亞州（Georgia）奧古斯塔(Augusta)小鎮。次日淩晨又殺到亞特蘭大（Atlanta）。等到會了朋友，把我兒子的幾隻箱子從朋友家取出，又急急忙忙地把它們送到我兒子的大學的住處。我擦了擦額頭上的串串珍珠汗晶後，瞧了瞧手機，“唉！”的一聲我叫了起來。時間過的真快，已經下午1點多了，這怎麽是好呀？到美特爾海灘（Myrtlebeach）的車程最起碼要5個小時，如果現在動身的話，到那裏可能要摸黑了，恐怕黃昏前後的釣帶魚（有人也稱之為刀魚）的最佳時間要錯過了。急的我額頭上的珍珠串瞬間變成了瑩瑩的鑽石片子了。還好，我家中的領導從我的臉上讀出了我內心的煩惱，和兒子簡簡地說了幾句話，反而催著我早點動身。我心裏一陣高興：“知我者，領導也。”哧溜一聲鑽入車內，順勢在我那匹鐵駒的鼻子上狠狠地擰了一把。隻見我那輛鐵駒嘟著嘴，撒開了腳丫子，嘴裏委曲地叫著：“我招誰惹誰了。”

頭頂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不時地，遠方一排排披著滿身綠裝的參天大樹似乎急不可待地朝著我們飛來，點頭哈腰地還帶著喜色，眼前閃動的是迭宕起伏的多姿的丘嶺，還有原野初秋的深綠中點綴著的似紅似黃的野花，那一間間在綠叢中插出來的紅瓦房，依偎在媽媽懷裏打著瞌睡的小水牛，靜靜流淌的小溪，劃動著水鳥的水窪————。看到這一切，我那匹鐵駒的心情頓時開朗了起來，情不自禁地把步發加大加快了。不知不覺地美特爾海灘的城邊已經在眼前了。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剛剛6點鍾多一點。我心裏一陣喜，恨不得立刻衝到釣魚棧橋。但回頭一想，我的領導怎麽辦？並且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最起碼也得讓領導吃飽了喝足了高興才是吧？我不得不裝作把釣魚看的很淡的樣子說：“時間還早哪！先到海鮮餐館美美地吃一頓再說?”“真的不急了？”我的領導刮目相看地望著我。“釣魚就圖個樂，釣多釣少又有什麽區別呢？”我用力地在嘴角上抖出了點微笑，有意地把眼白朝天上翻了翻，裝作溫良儉讓的樣子，其實心裏已經急的象火燒眉毛一般了。

我們選了家門麵看起來挺不錯的餐館，下車進館子我步子裏帶著急。入坐，點菜，上菜這三個流程今天在我眼裏怎麽就來的那樣的慢，那樣的晚。菜上齊了後，我還強壓著釣魚的欲望，裝作有紳士風度的樣子，慢慢地夾著菜，並且還不得不細嚼慢咽的。“唉”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好不容易把晚餐吃完了，那位不識相的服務員用他那笑眼把他那八字眉挑的老高，還振振有詞地勸我再吃點甜點，喝杯咖啡。“氣”的我直給他翻白眼。

當我找到旅館，辦完手續，到了我們的房間。“哇”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寬大的房間，浴室和廚房，還配有雙門大冰箱，洗衣機和烘幹機，才80塊美金一天。我的領導高興的象拾了塊大元寶似的。我那顧的上這些，喝了口水就象泥鰍一樣，“吱溜”一下溜了出去。那時節，天早黑了下來，路麵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把本來不寬的馬路堵的就象剛散電影的劇場。我不得不停停開開，心想：“完了，這波魚可能趕不上了。”其實沒有那麽糟，我到達釣魚棧橋才晚上9點，我至少可以釣3個小時呢！

我買了釣魚票，拉著我那大冰箱，還有大包小包，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棧橋上，不時東瞧瞧西望望，又像作賊的是的，更確切地說是尋寶的來了。你還別笑，漁翁剛到釣場都是這個德行。你想啊，哪位漁翁不想知道哪一邊的釣魚旺興，有沒有留給自己的釣位呢？

“嘿” 我那可愛的釣位空無一人，我二話沒說急步上前，就在那裏支起了漁竿。然後用手掌圈住眉梢裝腔作勢地朝四周望了望。有7－8位老韓漁翁早來了，都在橋頭上立了位。看那支漁竿的架勢準是釣帶魚的。我湊到了一位貌似釣魚老手的老韓漁翁旁邊，問了問帶魚魚情。他回答道：“已經連續4天沒有見到帶魚魚影了，就看今天了。”那一刻，就象看到剛剛出鍋的噴香噴香的紅燒肉裏有一隻蒼蠅一樣，令人掃興到極至。接下來的那一夜真長，3個多小時，除了我釣到一條一尺長的狗鯊外，周圍的漁翁都顆粒無收的。

就這樣，我一直釣到了入深夜的關口，也就是人們常提起的夜裏11點鍾。兩手空空的，心裏就象兩張幻燈片重複地演著：“往傷裏想，盼了一年了，終於到了今天，還千裏迢迢地趕來，結果沒魚釣，心裏空落落的，象幹渴時用竹籃打水一樣，提上來的籃子都是空的，隻好爬在籃子邊用長舌使著勁地舔那籃子上的水印子。朝喜裏盼，周圍是沸騰的海邊度假村的萬家燈火，還有歌舞升平，我獨自坐在翻著月光的海波上，泡在微風中，頭上的長發被一雙雙風姑娘的纖細的小手輕輕地掀起來撩著，感到頭皮鬆鬆，滿麵絨絨，全身酥酥，眯著眼靜養著，兩隻耳朵被優美的音樂浸著，不時地還偷聽著海波的私語，睜眼便是比銀河還要美的火樹銀花，還不知足？摸摸自己的頭是不是在發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本來還想再坐一會，楚不知，就連那些鐵杆的老韓漁翁都陸陸續續地走了，掃興的我也隻好迷茫地跟隨其後，收漁竿回旅館。心裏反複地念叨著：“早早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哩。”開始幻想著明天早晨漁情會變好的，天上也會掉下來個大元寶的。

走到棧橋門口，那位把門的黑老弟還在那裏坐著，翹著他那二郎腿。我一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記的我剛開始進橋時問過他釣帶魚的漁情。回答是：“夜間的帶魚多的就象天上的星星，你想釣多少就有多少。”感情這都是假的，是陰天時看天上的星星，老韓漁翁告訴我他們在這橋上已經有4天沒有見到帶魚的魚影了，我也剛剛親自體驗了這無魚的痛苦。我有意地把頭歪到一邊，故意不理他。“嘿”他硬是沒有看出來，老遠衝著我打招呼：“釣到了帶魚嗎？”“出於禮貌，我隻好把頭又強扭了回來，還朝著他強打著微笑，搖了幾下頭。“今天釣不著還有明天哪！我這有兩盒蝦送給你，你要吧？”“不要錢的蝦？要，當然要！”不知為什麽伸手拿別人送的禮物時，我那滿氣的肚子突然變成了撒了氣的皮球，還麵帶自然的微笑。我順手把兩盒蝦接了過來，心想：“盡管這黑老弟愛吹牛，心腸還不錯。”又一想：“明天釣不到帶魚，何不用蝦釣釣菱體兔牙鯛（pinfish）呢？”第二天我到了漁店才知道，買這二盒蝦要花上13美金哩。拿了人家的好處，心裏又多謝了黑老弟幾次。還怨聲載道地把釣不到魚的氣撒在了這些漁店老板身上：“這麽點蝦賣那麽貴，心直夠黑的。”

回到旅館後，我衝了一把澡，躡手躡腳地上了床。這一天的勞累外加無魚釣的苦悶已經把我的頭整的大了兩圈了，我的頭在枕頭上隻滾幾下，人已經在夢鄉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眼前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地出現了一群拖著長裙子的帶魚姑娘們，個個像西施姑娘那樣窈窈窕窕的，扭著苗條的身段，袒胸露臂的，在樂器的伴奏下，嘴裏哼著小曲，有模有樣地在我眼前跳起了宮亭舞，有的還朝我擠著媚眼，挖的我心裏癢兮兮的。我高興的從床上一躍而起，心裏高興地想：“你們可來了。”張開了雙手朝其中一位最美麗的帶魚姑娘撲了過去。撲通一聲我栽到了床邊的地毯上。屁股蛋子摔的生疼，睜眼望去，原來剛才的帶魚跳舞都是假的，是夢。床還是床，領導還在呼呼大睡。我呲著牙，咧著嘴，揉了揉生著疼的屁股，慢慢地爬了起來。我瞧了瞧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早晨5點半多了。趕場釣魚的時間到了。我心急似火地草草的換了件單衣，用水抹了一把臉，半睡半醒地走出了房間，一古腦地奔向停車場。

室外的天早已經泛起了片片銀白光，沒人的海邊大道突然間變的又寬又長，路麵上靜悄悄的，隻有大大小小的霓虹燈廣告牌在快樂地眨著眼，打情罵俏著。不時地，一陣陣嫋嫋的鳥語從天而降，摻在其中的是隨暖風而來的嘩啦啦的縹緲神奇的海潮聲，軟軟的讓人想起了久別的家鄉¬——青島。我家幾十年前就住在青島舊日市政大樓上方的小山下，無論是晴天還是陰天，隻要從後窗遠眺過去，除了美還是美。那被蔥鬱懷著的小青島，那龍體樣彎彎曲曲的海岸線，那古色古香人來人往的棧橋，那一座座狀似奇異花葩的小洋房，那一條我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走的通往海邊的彎彎曲曲的石子路。尤其是海岸邊那一顆顆懂人性的鬆柏，見了我總是作出要擁抱我的樣子，還有棧橋邊水下塊石中張著大爪子瞪著大眼珠子的螃蟹，奇形怪狀表麵布滿小牡蠣的黑黝黝的巨大的海礁總是誘惑著當地人用小錘子在它們的表麵敲敲打打的，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撿到從遠方漂過來的1尺寬米數長的暗綠色的海帶，夏日深夜燈光下趕海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對於晚歸的情侶們來講已經變成屢見不鮮的事了，更讓我入迷的當然是童年時媽媽在耳邊哼唱的搖籃曲，爸爸講的大灰狼的故事————。

“繁塵鬧市的早晨竟然會有如此的雅靜！”我心醉了。不知不覺地我的汽車已經把我帶到了昨日的棧橋邊。早晨橋邊把門的換成了白姑娘。我們禮貌地打換了招呼後，我快步加小跑地來到了昔日的釣位。這座棧橋上除了我以外還有三位老韓漁翁，再就是幾隻一尺多長的灰白色的海鷗，站在橋架子上，把長長的脖子縮在背上的羽毛中，讓人感到空蕩蕩的，透著寂寥。往日漁情好的時侯那裏早擠滿了人了，幾乎是肩碰著肩，腳壓著腳。眼前的這一幕沒落的景象顯然是魚情差的預兆。

我一邊大口呼吸著海邊清晨的清涼，一邊把魚餌鉤在了漁鉤上，然後把帶著漁線的鉤和餌輕輕拋在水中，期待著奇跡發生。半個小時過去了，我那兩根漁杆紋絲不動。看來天上是不會掉下大元寶的，隻好實行第二套或第三套釣魚方案了。朋友們可能會奇怪的問：“釣魚就是釣魚，怎麽還有第二套，第三套方案呢？”“是的，為了能釣到魚，總要有幾手準備才是。一種魚釣不到，就應該馬上改換釣法釣第二種魚。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就連兔子還有三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