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琴 69

我陪著她睡著，起床到樓下，打電話給莫西。

“薛梁出2000萬現金拍得了我的地。”我說。

“他又進了不少比特幣。”

“他真有錢啊。”我說。

“不一定。從他的資金使用時序看，他是在拆東牆補西牆。”莫西說。

“我們一起吃掉他的比特幣！讓他難受！”

“對！今晚就可開始做空了。挑一個新高，空軍進場！轟炸！”莫西興奮地叫。

我倆一直熬到兩點鍾，看到忽漲忽跌的大浪行情，心驚膽戰，一直不敢下單。

“看明天吧。”莫西說。

我也回樓上睡下了。

星期二一早，我在辦公室裏坐著，盯著電腦屏幕看比特幣行情，仍不敢下做空的單。

中午，學生們正在上課，學校外頭來了一輛鏟車。禿頭警官帶了一夥人，手中晃著搜查證，要掘地三尺，查找現場，還說要推平教室和演出廳，查看去年王大興局長 死的地方。的確，教室就蓋在他倒斃的地方附近。老師和學生們按平時突發事件訓練的程序，自發地組織起來，反抗拆遷，將他們野蠻拆遷的暴行錄下，貼到了網 上。

我這才知道這禿頭警官姓杜，的確是省裏派來的。

他衝著阻擋他老師和學生叫著：“這地昨日被拍賣，不是你們的了。你們這些學生起個啥勁？”

有些學生們很驚愕。一些早知道消息的老師反駁他，說：“要搬遷我們自己搬，不用你動手。”

我給有關部門的人打電話求援，一麵與他周旋：“杜警官，按規定，要在拍賣72小時之內付齊款，辦完地產轉讓手續後，才算易手。在這之前，這兒還是我陳一大的。”

“我有搜查證！”杜警官叫。

“搜查證不是拆遷許可證。推倒教室要經教育局和城建局批，不能想推就推的。”

“教育局和城建局管不了我們警察局的事！王大興局長之死，我們要查到底！”

杜警官發動的鏟車，向演出廳推去。我開動商務車，擋在鏟車的前頭。鏟車頂撞著商務車。我在商務車中，如同在驚濤大浪的小舟之中。商務車前進，倒車，始終擋在鏟車前頭。鏟車又大又重，商務車根本不是對手，側麵被撞得稀爛。

殷晴衝上來，被老師們拉住。她衝我大叫：“陳天，快下車！”

我就是不下車，繼續跟鏟車頂。商務車的油箱被捅破了，汽油流了一地，我點著點煙器，偷偷將點煙器扔進油漬中，跳出車外。商務車油箱爆炸，鏟車也著了。杜警官一看不對頭，也跳下鏟車。在消防車到來之前，兩車被燒成了廢鐵。

教育局，城建局，警察局和縣委的人聞訊都趕來，一麵安撫教師學生，一麵勸說杜警官。這杜警官這才做罷，帶著他的一夥人離開。殷晴抱著我哭了。

經過這一鬧，更堅定了我做空比特幣的決心。我和莫西開始陸續下做空的單，一共1000萬美金，平均價位在220美元左右。

“祈求它早點暴跌吧。我先去睡會兒，你來盯著盤。”莫西說。他昨晚一宿沒睡，一直在算行情，現在頂不住了。

傍晚時分，我收到交易中心的電話，是他們的交易員打來的。他說，比特幣跳到350美元了，是超買，限我在六個小時內將平倉資金到位。

“350美元是瞬時最高價。現在中間價不過260美元。”

“做空協議上是用最高價，你不知道？”他說。

一幫吞錢不吐人骨頭的魔鬼！

“要補多少資金？”我問。

“差641萬美金。”他說。

我忙打電話給莫西：“壞事了。交易中心認為現在超買，限我們在六個小時內注資641萬！”

莫西也慌了，他說，他會先把他的400多萬打到我賬上，剩下的兩百多萬一起想辦法。我一下想到了商依依，我打電話給她。

“商總，我抵押給你的190萬美元可以還我了吧。”

“陳一大！我們簽了協議，借兩周。現在還不到4天。”

“可是，我要用錢。”

“要多少？我可以借給你。”

“你把那190萬美元還我不就行了？”我說。

“不行。那筆錢現在是我的。你要，得從我這借！”

什麽世道！我自己的錢要用還得向她借！我氣得咬牙切齒。

“行，你借我300萬美元。”我心想，這次我多借點，如果她也向我借錢，我也如法炮製。現在，誰有現錢誰就是大爺啊。

“要這麽多？”她問。

“是的。”

“借多久？”

“一個星期。”

“好，我們公平一點，30 %的利息。不過有個附加條件。”

“什麽？”

“你得將殷晴做抵押。”商依依說。

“什麽？”

“你借不借？”

我咬了咬牙，胸膛中的心髒狂跳著，發出魔鬼的顫音：“如殷晴做抵押，你得借我400萬美元，而且4個小時內，錢必須到我賬上。”

“行。成交！”

我心中忐忑地坐在辦公室裏。殷晴進來，說：“小樹林賣了。我們得搬回琴行住一段時間，我先去搬點衣物過去。”

“行。”

她靠在我肩上，說：“陳天，今天中午太危險了！”

“不用擔心，我不是及時跳出來了麽？”

“你太玩命了。我不想再看到這種事發生。”

“好。”

“你保證？

“我保證！”

殷晴穿過花園，向小別墅走去，途中她接了一個電話，呆了半晌。她急急地跑回辦公室，慍慍地盯著我：“陳天，你居然以我做抵押！”

“殷晴，我…… “

“哼！真想不到！”殷晴大怒，出了辦公室，穿過花園，進了小別墅。

沒過幾分鍾，她又回來了，問：“陳天，鬼琴呢？哈雷後備箱裏的也不是！”

我沒敢看她的眼睛，低聲說道：“典當了。”

“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殷晴大聲喝問。

“我要與薛梁決戰，用比特幣！”

“你太瘋狂了！太瘋狂了！魔鬼一樣地瘋狂！”

“殷晴，聽我說…… “

“你賣了小樹林不說，又用我做抵押！這也罷了，身為鬼琴的監護人，竟然打鬼琴的主意！”殷晴舉起藏在身後的琴弓，就是上次我打她的那把琴弓，在我背後狠狠地抽了三下，哭著跑了，琴弓甩在地上。那琴弓沾了血，在地上彈跳著，每跳一下，就在地上印出一條血痕。

殷晴往路虎車中塞了點東西，開車走了。我想去追她，那個該死的比特幣交易中心又打電話過來催款。

“還沒到時限呢。沒看到新增的400多萬？”我說。

“現在行情又漲了，還缺300萬。快點將資金到位，不然強行平倉！”

我花了好長時間安撫了他一番。

莫西也打電話過來。

“一大，我借到了131萬，給你打過去了。”

我說：“我剛向丈母娘借了400萬高利貸。”

“她居然借給你了？”

“是的。我把老婆抵押給她了。”

“哦。這不太好吧。”

“火燒眉毛了，先弄到錢再說。下步該怎麽辦？”我問。

莫西建議，不能坐等，被人操弄來操弄去，得積極地操盤。他一麵小額買賣比特幣，打壓價格，一麵上網找比特幣的負麵新聞，一但找到，他就讓我到國內外各大比 特幣論壇廣為散發。我幫他將外文新聞翻譯成中文，將中文新聞譯成外文。我先機器翻譯，後人工修改，隻要讓人看懂意思就行。莫西甚至動用了他的發貼機器人程 序，不惜暴露他經營多年的網絡翻牆通道，不間斷地發比特幣的負麵新聞和謠言。

莫西見我玩他的發貼程序上路了，就放手讓我去幹。我絞盡腦汁，炮製了如下真假新聞：

中國政府不承認比特幣，正擬定法律沒收比特幣。

中國政府通過比特幣交易追蹤外逃貪官。

美國政府打擊利用比特幣洗錢，交易所被罰20億美元。

比特幣的加密協議有漏洞。

比特幣的加密算法被超級計算機破解。所有比特幣都可簡單複製，一萬億比特幣買不到一張廢紙。

比特幣協議第一版和第二版升級換代失敗，一個比特幣有多個交易記錄。現有比特幣被嚴重稀釋了。

比特幣創始人放棄比特幣協議。他擁有的億萬比特幣免費送人。

比特幣交易服務器出錯，發現4億無人認領的比特幣。

新興虛擬貨幣公司bytecoin成立，將發放8萬萬億bytecoin，徹底解決現在市麵上比特幣短缺的局麵。

我甚至給一個毒梟發匿名電子郵件，說：“先生，比特幣漲得太高，您倒錢不方便了吧。你恨不恨炒高比特幣的人？去砍他們幾個人祭旗吧。”

莫西看了我寫的假新聞，說很真。要配合我一下。他要去發點網絡病毒，對比特幣的幾個主要交易服務器發動DDOS攻擊，也就是讓交易服務器拒絕服務，做不成買賣。

我發瘋一樣地忙著，晚上十二點，接到林鬱音的電話。

“陳老師，殷姐今天晚上不對勁，喝了好多酒。她把我們都從琴行趕了出來，關上門，與麥克不停地合奏鋼琴。你快去看看吧。別出什麽事。”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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