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琴

一把古董小提琴,兩個音樂人的愛情,三代人的恩怨。
正文

鬼琴 8

(2014-01-03 08:37:14) 下一個

記憶的閘門終於打開了,的確是有這麽一個高老師,他是教體育的,從沒給我上過課。我記得每當晚自習的時候,教工宿舍那邊會放小提琴曲,我同桌 的女 生聽得眼睛發亮,不做作業了,說真美真美。我心想,這麽激動做啥?不就是放CD麽,連個高檔音箱不就成?然後專心看我的小說。現在想起來,那是高 葉民老師在練琴, 不是CD。他當時練的是帕格尼尼的24首隨想曲。那些曲目我拉得一塌糊塗。想到這,我立刻崇拜起高葉民前輩 。

一天,教工宿舍沒了小提琴聲,改從離教室很遠的地方傳來,正是這田徑場邊的小樹林。好象因為有學生家長反映,小提琴聲太大,影響學生學習。我 同桌 的女生很不高興, 說自習的課間要跑好遠去聽小提琴。

一天,我同桌的女生神神秘秘地對我說,她看見高老師與一個女人在林子裏親嘴,那女人不是他老婆。是的,我想起這件事了。我當時正在趕抄作業, 沒空 管親嘴的事,想,隻要親的不是你的嘴。

一天我看到高老師蹲在地上抽煙,抽的就是這彩蝶過濾嘴香煙。他當時正在給學生上體育課,讓他們自由活動,自己埋頭抽著煙,誰也不看,地上一大 堆煙 頭。

一天,我去斑主任家裏交檢討,正在樓下走著,樓上傳來夫妻吵架聲。一扇窗乒地被撞開,我抬頭看去,見那飛出一支小提琴,它飄飄地向我臉撲來, 那場 景與我前天搶救掉落的Guarneri看到的一樣。是的,這Déjà vu是真的,我經曆過。不同的是,十幾年前,我本能地抱住了頭,小提琴砸在我手臂上,彈落在花圃邊緣,提琴側板上出現了一個缺口。高老師從樓上衝下來,看 了我一眼,拾起提琴,發現有個大缺口,立刻大眼通紅,慢慢地走上樓去了,不一會兒,傳出他的咆哮,還有女人的尖叫和哭聲。

從那以後,我們再也聽不見高老師的小提琴聲了。我同桌的女生說,高老師搬出去一人租屋住,離學校很遠。

一天,學校裏很轟動,說外麵嚴打了,我們學校被抓了一個老師。我們都衝出去看布告。我不記得怖告上怎麽寫的了,隻記得“高XX……強奸……玩 弄女 性……死刑,立即執行”。我還記得旁人說:“先強奸逼人結婚,老婆懷孕了還在外麵搞,殺!該殺!”

唉!又是一個沒把持住自己的人。如果我那天玩弄了林鬱音,可能也要因強奸幼女被死刑立即執行了。

我坐在地上,背靠著鐵柵欄,胡思亂想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陳天!快醒來,你可以回家了。” 看守叫我。

我渾身騷癢難擋,不知被臭蟲吸了多少血,咬了多少包,不過聽到這消息很高興。

我問來辦釋放手續的羅警官:“我沒嫌疑了?”

“沒了。”

“為什麽?”

“為什麽?”他一臉壞笑,說:“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有兩個女人前後跑來做證,都說前天晚上與你獨處。你有分身術啊?”

“哪兩個女人?”

我本以為他會說,是我媽和殷晴。

“殷晴,還有林鬱音”

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我怎麽跟殷晴解釋林鬱音的事呢?

羅警官還給我被沒收的東西,說,“快走吧,這兒還要關下一個人呢。”

我心想,便宜了下一個被關的小子,那些臭蟲都被我喂飽了。

我馬上用手機給殷晴打電話,她很快接聽了。

“你在哪?急死我了。”她問

“我在拘留所門口。”

“我開車來接你。”

“不用了,這不安全。我走回去。殷晴,林鬱音她……”

她在電話中笑,說:“我倆認識。”

我放心了。

剛出拘留所大門向左轉,七個大漢圍上來,堵住我的道。

為首的是個光頭,六個大漢如六隻大臭蟲排於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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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moha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西門祝' 的評論 :

莫哈很高興在這遇到知音了。
西門祝 回複 悄悄話 每看到寫演奏小提琴的文章,西門就會本能地產生出濃厚的興趣。這興趣來自本人從幼年就和Violin建立的 Companionship,也來自 Violin Literature 多年的浸淫洗禮。

喜歡 moha 寫的《鬼琴》,不知道有這樣好的文章在文學城。走進moha 的博客,一口氣把九篇博文念完,為故事中的“我”和英年早逝的提琴鬼才高葉民老師的故事深深感動。。。

如訴如泣的音樂,淒美離奇的情節,才氣逼人的俊男美女,引誘讀者以瘮人的懸念,給予讀者含有隱痛的審美享受。真不知是生無父母的賭棍天才Edgar Allan Poe 的筆法重現?還是日禦數女的縱欲狂文豪紀曉嵐的文采再生。西門的心,隨著故事的進展跌宕起伏,或哭,或笑,或拍案稱奇,或長歌歎息。

是的,高葉民老師在樹林裏,不會演奏巴赫的《恰空》,不會演奏帕格尼尼的《魔鬼的笑聲》,不會演奏伊紮伊的《奏鳴曲》,他一定演奏的是克萊斯勒的《Liebesleid》。隻有才子浪子,出生於奧地利的二十世紀小提琴風格之父的克萊斯勒,才能在一把小小的提琴上,傾注出如此充滿愛的歌吟,傾注出如此充滿憂愁的歎息。

高葉民老師在樹林裏用的提琴,不會是音色純正的阿馬蒂,不會是有金絲絨般音響的斯特拉迪瓦利,不會是高音飄逸嘹亮的斯坦納,一定是帶有野性而狂傲不遜的瓜納利,笑,笑個痛快,哭,哭個徹底。快意恩仇,可以當殺人的利器。。。

克萊斯勒的太太,可以不那麽美豔奪目,但一定犀利精明(見克萊斯勒和太太的照片http://net.lib.byu.edu/~rdh7/wwi/memoir/kreisler/images/Kreisler2.jpg)。克萊斯勒的作品和演奏,可以不炫驚人之技,也可以音不那麽精確,但一定個性鮮明,才華橫溢。克萊斯勒的風格,徹底決裂了十九世紀的傳統。他獨特的 Rubato,奇妙的 Timing,連續多變的Vibrato,引人入勝的portamento,最早得到的是保守者的圍剿,最後贏得的是二十世紀小提琴教父的崇高地位。

用瓜納利演奏克萊斯勒的《Liebesleid》,就像當過外科醫生的克萊斯勒手裏的解剖刀,可以細微的剖析人們的感情,也可以如庖丁解牛,輕而易舉的割斷惡人的命脈。(請聽克萊斯勒自己演奏的《Liebesleid》http://www.youtube.com/watch?v=jniNETA36Us)。1942年的版本開頭,是充滿浪漫情節的 Cadanza,洋溢著人性解放的火熱激情)

期待下文早日完成。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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