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閑筆；英男苦衷，人性拐點

新年伊始，開門迎新。伸手拉門，抓到door knob，心裏一動。英國的俚語和美國不同，knob意指男人那話，頭大且圓、杆身略細，惟妙惟肖。從英國人的俚語可以想見該國與其它國家的行為差異：別的國家直進直出、如蒸汽機般地活塞運動，偏英國人順時針或逆時針擰來擰去。閨閣裏估計不是意大利吊燈，而是英國佬上發條。難怪該國人左性，跟歐盟或國際社會蹩著搞。

人生之大事莫過於婚姻。昔日同學老友聚會，彈指一揮間已經廿年。當年的青蔥垂髫、指點江山被柴米油鹽、房子車子替換。其中變化，都是激素使然。青春年少之時，選項無窮，人生的前景陳列眼前：可文可理，可中可洋，可仕可商，可素可葷，可淑可騷，可一可N。。。名校的大學生乃天之驕子，奧賽金牌、各省狀元者比比皆是。此中人物，IQ奇高、雨人（Rainman）者有之；桀驁不馴、叛逆者有之；深藏不露、問鼎附院者有之。總之，二十出頭，其人生軌跡呈現加速上衝、斜率極陡的趨勢。“三十以後才明白”，轟轟烈烈不如相忘於江湖，一切終歸平淡。年輕時的銳氣才華，淪為體製中人，工作穩定、家庭幸福，人生觀的著眼點從衝擊變為守成。

其中緣由，十二少歪解。洞房花燭乃人生一大喜、也是一大不幸。雄才大誌遭遇香酥溫柔，被擰了門拴，人生的精神設定被轉動180度，從此以個人享受、家庭福祉為慮。當年同學班級裏的一位才子，不僅聰明，並且高情商，深諳人情世故、能仕途高就那種。後來再遇到他，已經是家庭圓滿、一家大公司的部門主任，用行話講“動物園裏的老虎”那種。席間談話，酒過三巡，該兄神色黯然，言語間心有不甘。人到中年，雖然心思有、能力也不缺，唯獨沒了銳氣和勇氣。小資生活再也搞不了無產者的革命，估計他酒後黯然是因為已經看到了未來幾十年的“二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坐炕頭”的持續美滿、洗洗睡了的後半生。

莎翁名劇“馴悍記”講一貴族男子馴服野蠻女友。身為英國文學鼻祖，莎翁實在太輕敵了。真正的“馴悍記”是對男人的馴服、改良，從野生變為家庭馴養。其間曆程滴水穿石、潤物細無聲，不由你不服。幸遇和平年代，群雄並起無用武之處，大家紛紛平步青雲、職場起伏、茶杯裏的風波。比起前輩憂國憂民、振臂高呼、拋頭顱灑熱血，幸運哉？而生不逢時，沒有“天將降大任於此人也，必先如何如何”，雄才難展，幸福加性福中略顯遺憾。由此看來，英國佬並不糊塗。門鈕被調整到安逸享受後，英國人心有不甘，於是繼續擰來擰去，企圖找回年輕時的豪情壯誌。knob一詞雖是俚語，竟然道盡了英國男人的苦衷、壯誌難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