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隨筆 十九 春節舊憶

轉眼春節就要到了，海外各地的民間組織開始忙活起來，雖沒有鞭炮聲聲，也沒有七天的假期，但還是在努力地營造些氣氛，使海外華人們別忘了，過年啦！

成年後，對春節的盼望遠不如兒時，也許談不上盼望，特別是人到中年後，愈發地感覺到時光的飛逝，衰老的加速，過一次年便老了一歲，春節來時便有了一聲感歎，嗨，又一年了，心底裏也許在盼望這年晚點來，最好別來。

六零後，兒時都沒唱過羅大佑的＂童年＂，但歌裏那句＂盼望長大的童年＂卻是實實在在的，兒時對春節的盼望也是真真切切的。

小時候，大多數家庭經濟都不富裕，平時也許沒有能力給孩子添置多少新衣服，往往是老大穿過了老二穿，家裏小的大多時候都在撿哥哥，姐姐們的剩落。也隻要盼望著過年時能撈套新衣服，而家長在此時都是不遺餘力的。楊白勞在年三十還給喜兒弄條紅頭繩，何況新社會翻了身的人民呢（這也不知是在讚揚還是諷刺）。那時穿新衣服的那份喜悅啊…，真應驗了那句話：越是艱難得來的，就越珍惜，幸福感越強。

除了穿，最盼望的就是吃了，除了在家裏能吃到平時吃不到的東西外，還可以到處去拜年。說是去拜年，其實就是借個由子去弄點好吃的，這還真有點像萬聖節，孩子們都出去要糖，興高采烈的。不同的是，拜年隻能去熟人家。七十年代的物質還是相當貧乏的，盡管如此，各家還都是拿出看箱底的本事，盡量做些好吃的。

再下來就是玩了，最過癮的就是放鞭炮了。當時鞭炮的種類比現在少多了，以小鞭和二踢腳為主。小鞭可以拿一個在手中，點燃後扔出去，顯得很酷的樣子，也是慢慢享受其中樂趣的過程。家裏有幾年（74-78年）經濟非常緊張，在鞭炮上的投入很少，所以很少像土豪似的整鞭放，都是一個個的慢慢玩味。

七十年代還很少有電視機，大年三十晚吃完年夜飯後，全家人（我家四個孩子，我是老大）圍坐在一起，邊聽收音機，邊打撲克。我們玩的是五十一分，不知還有多少朋友記得。這是母親唯一會玩的，她老人家一生操勞，對玩一竅不通。這種牌要四個人以上玩才有意思，後來成了家裏過年時的保留節目。上大學以後回家時，還經常全家聚在一起玩，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陪母親玩。

童年的回憶大多是無憂無慮，可在我腦海中留下的，苦澀居多，其中原因以後再說吧。記得有一年，大概是小學四年級時，平時和母親聊天時，就聽母親說各種炮仗的好處，並答應過年時給我和妹妹各買二百個小鞭。在這之前，不敢自己單獨放鞭炮，都是父親放點了事。從那年的前一年起，父親有四年未能回家，也沒有收入，隻有母親一個人六十幾塊的工資帶著我們四個孩子生活（以後會專門寫，大過年的，寫多了不好）。

這盼望了大半年，眼看過年了，還沒見母親把鞭炮買回來，就開始跟母親哭鬧著要鞭炮。她剛開始安慰我們說今年就不買了，明年多買點行不行，這都盼了這麽久了，哪還能再等，況且別的小朋友都有，要沒有也沒法跟他們在一起玩呀。母親很無耐，就拿了兩塊錢出來，讓我們自己去買。我和妹妹興高采烈地走了，出門前卻似乎聽到她深深的歎息聲…,當時的我們隻顧自己高興了。後來想起來，她當時是真的很無奈。

興高采烈地把鞭炮買回來了，大年三十一大早，就跑出去和小朋友玩去了。有兩個大一點的小孩問我要不要玩彈玻璃球的遊戲，贏鞭炮的。也許對自己的水平有些自信吧，就答應了。結果還是技不如人，不到一上午就輸了將近一百個，這可是我近一半的家當啊。

很沮喪地回到了家，剩下的一百多也很快就放完了，盡管是一個個放的。剩下的日子變得六神無主，除夕夜聽著外麵陣陣炮聲，就纏著妹妹把她的那部分放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出去玩，忽然發現地上有些引線燃完但未響的鞭炮，一下子高興起來。把它們一個個撿起來，居然有不少。

回到家，把它們仔細地一個個拆開，把裏麵的火藥倒進一個不到一厘米粗的鐵管內，把一端堵死。鐵管大概有二十厘米長，居然填滿了大半。等到了晚上，弄了根引線插到鐵管裏，點著了火。按照我的設想，鐵管的前端是應該能噴火的，可是點燃後，隻有煙冒出來，也許是我把鞭炮裏麵堵火藥的泥巴也弄進去了吧。看著隻有煙冒出來，有些疑惑，拿起管了，鬼使神差地打開尾部的塞子吹了一下。

你一定猜不著發生了什麽！

那冒煙的東西居然一下子從尾部噴到了我的嘴裏，好像當時在舌頭上燒了幾個包。趕快拿涼水往外漱，但還是有些進了嗓子眼裏。倒也沒有太大的傷害，隻是有相當長的時間，一聞到火藥味就想吐，也有很長的時間對放鞭炮失去了興趣。

其實童年或少年時的艱辛也算不了什麽，過去了的就過去了，反而是一種精神財富。人們對幸福的記憶往往是短暫的，所以說幸福都是相同的，而不幸卻各不相同。很欣慰的是，孩子們是在幸福中長大的，這太多的幸福，對其整個人生是好還是壞呢？

[馬上續殘夢]

你也太淘氣了，幸虧沒眯起眼來往裏瞧，後怕！！

[牛城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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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在紅旗下]

給地主拜年，祝您和家人新年快樂，身體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