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濃書係列

墨未濃書係列：等 待

唐夫

等待，如果把等待當一壺美酒，需要慢慢品嚐飲用，滋潤味覺，由舌尖浸到心頭，從喉管流到眉頭，經指紋點到字頭，那種濃鬱的詩情，清香的詞意，妙不可言的靈感掩映，象旭日跳出海麵磅礴而出，鋪灑豔麗，令人豁然開朗。比新媳婦穿花衣服還舒服。

其實，等待也可能是朵飛雲，那麽慢慢飄逸，輕輕流動，悅目喜人，那樣的勾引，從山後到枝頭，泉眼到溪頭，河畔到海頭，把激情儲備的浪花鋪開，形成滔滔的七色文采，蕩漾心弦的貴紙篇章。快、則是人間傳誦；慢，就讓公子哥兒眉飛色舞，閨房俊秀秋千盼顧。

如果漫長的等待要化成一座焦石，聽風雨馨慰而來，觀魚鳥嬉戲而去。將夢境濃縮在寂寞的漆黑夜晚，開拓出一片黎明，象金頂上出現佛光，水晶溶洞見到火炬，或如獲至寶的一本名著從苦難的開頭讀到皆大歡喜結尾，足以令人開懷釋怨，把歎息捏為沉思，遙伸遠目，有繁茂的窗花，輕佻的露液，在沒有人知曉的淩晨悄悄做詩，不知是為潤土，還是為罄空。總之，焦石的沉默最真最實，以靜製動吧。

也許等待會是悄悄動情的門簾，會原地不動，又似動非動。原、是盼望著回旋花瓣的蜜蜂，搖曳嗡嗡歌謠，借蟬鳴樹丫的餘韻；動，將伴隨著浩渺的心思，囊括著綿綿的秋色潛入楓林，讓隨之而來冰雪覆蓋。最終降臨：春天春情春意春芽；而後出現：秋花秋林秋月秋實。說來很簡單，既然門和簾都有了，還有什麽不會有的呢？

等待又是希望和懸望的高利積蓄，是意境和神弛的隱約再現。古人讚美桃源桃花秀出古香古色的秦漢，時間和空間融會貫通，成為永恒的樂園；等待如精神和體態進入白日幻境，幻情，幻想的構思，在憧憬中凝聚引力，意念必然思念，渴望豈不欲望，濃縮而後的稀釋，把100％的酒精調到濃淡合適的口味。想一切的一切，聰靈的眼珠到口舌花卉，輕輕點點：兩片神怡心曠的世界。有時候想得很淡，淡如僧尼縹緲的虛晃身影；有時候想得很濃，濃如眾裏尋她不僅僅是為了燈火闌珊。

當然，不要把等待限於擁抱和覆蓋，牽手聊天撫膝偎胸。等待會萌生看不見的山洪旋轉，讓彼此一塊兒承擔，擠不擠壓都沒關係。還有，等待中萬萬不能學寶玉，錯過補天機會倒情有可原，還錯過林妹妹葬花的豔骨，隻有背著鬥笠留下雪地腳印瘋瘋癲癲，渺渺而去，這就很不對了。更不能學安娜.卡列尼娜，為那點輕浮的緣分等到車輪下去，廊橋之等更要不得，好端端的留個瓷器玩藝兒，夠悲！要等就等出個基督山伯爵的雄心，或冉阿讓做市委書記的抱負，莫學斯賓諾莎磨鏡片，普西金挨情槍，少年維特終於自殺。不羅嗦了，反正是各有各的等法。你去選好的等。

說來說去，忠實的等待也許有白發飄零，接踵而至的座右銘，將化為潔淨的飛灰，隨藍色滄海，與滔滔險浪惡風，呼嘯喧嘩，狂放奔騰，混合岩漿凝結，在衝波逆折之後，靜靜沉到最深，在地殼忍耐不住的時候，直撲那聳立鬼斧神工的豐碑――喜馬拉雅峰巔。

走在地球的頂端，有時候我經過赫爾新基市區，小憩在草坪園林的路邊靠椅，靜靜觀看石雕人像，悶悶的想兩個字：等待！

20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