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子和她的繼父（9）

人和人很多時候熟悉起來或越走越近，並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經曆或遭遇，有些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兩個人交往得多了，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心語自從給如水輔導了兩次唱歌後，似乎更喜歡如水了，而如水呢，自從接觸心語多了，也有點更願意接近心語了。

雖然如水那時候年齡還不大，但她對自己強大的內心苛求，對自己底線的守護，以及對自己跟異性交往的原則始終都沒有過任何的變化。她愛女兒，要女兒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她不能讓女兒在成人之前有任何對媽媽的不解。一個母親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容易，尤其當如水發現自己內心的微妙變化的時候。

心語那時候看上去年齡比如水大不少，如水曾經說過，如果不是同事的關係，她也許應當稱呼心語大叔。如水很多年後還記得，當時心語笑著問如水：“我有那麽老嗎？”如水也借機反問：“那你到底多年輕呢？”心語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做著手裏的事兒。

如水為了接近心語，也為了解開自己心裏的謎，她經常做一點自己拿手的小菜或點心，晚上加班的時候，或工作休息時間裏，她總是給心語一些，美其名曰是嚐嚐她的手藝，其實也是為了多照顧一下心語。有幾次有別的同事在的時候，心語都拒絕了接受如水的點心，如水感覺很下不來台，於是把帶來的點心分給了同事們吃。

在很久以後，心語才跟如水說，那樣做是怕別人看了影響不好，不是對自己而是對如水，畢竟她還要回國的，走的時候會帶著評語回去的。如水一直覺得心語有點過分小心了，怎麽像經曆過文革那樣，就怕被人戴上個什麽罪名。越是這樣的時候，如水越是想要了解心語的個人情況，她真的沒想過自己會跟心語怎麽樣，但好奇心讓如水有個願望，那就是在回國之前，一定要好好跟心語交往，跟他做個朋友。

如水曾經說過，女人的好奇心總是比男人強很多，而男人從來不會以滿足女人的好奇心為榮的，他們多數的時候都是希望女人對他們保持著好奇，好奇的越多，他們覺得越說明自己神秘，也才越有吸引力。不知道這是什麽邏輯，還是因為如水想得多了。

時間在不經意間很快過去了大半年了，如水對家的思念越來越厲害，最主要的還是想女兒，她出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女兒的照片，每天晚上睡前她都要翻看幾遍，有時候夢裏還會夢到女兒。對女兒的思念，讓如水對心語的好奇少了不少，有一段時間如水竟然上班的時候也擺脫不了對女兒劇烈的思念，工作也會溜號。

心語看在眼裏，但很少說如水，隻是有時候會走過來提醒如水，不要忘記了哪個東西的等待時間，不要忘記了哪個試劑有沒有放對。如水是一個工作一貫認真的人，被人提醒無疑對自己的自尊心有了傷害。有過幾次這樣的經曆後，如水不知道為什麽，對心語有了看法，一方麵她覺得心語像自己的一個哥哥，總是對自己有極大的耐心，生活上的關照也是蠻多的，而且不是那麽囉嗦，每次提醒的也都是如水沒有想到卻又都是很重要的問題。但另外一方麵，如水也感覺心語似乎把自己放到了被管理的對象裏，而且是那種控製性的管理，似乎自己得聽從他的教導。這一點，如水很不習慣，也不喜歡。

心語自從自己帶著孩子生活後，多數時候都是跟老人在一起，所以家對她的影響很大，有父母的關照，如水自己不需要想那麽多，加上在國內還有單位有同事有朋友的，如水沒有感覺自己有多需要另外一個人那麽近距離地嗬護著自己，她不是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也確實是怕自己被這樣的感覺改變了。因為她心裏是想一個人永遠跟女兒生活在一起的，她不能離開女兒，也不能讓女兒對自己有任何的偏見，這樣的決心如水不知道是怎麽下定的，但她非常堅決地守護著自己這個信念。

心語畢竟年齡比如水大一些，生活的經曆也讓他對女人了解的多一些，雖然他喜歡如水，但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他發現了如水身上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很多特點，說不上是缺點也說不上是不足，但對於心語來說，有些東西他不喜歡，甚至不能接受。

盡管如此，心語對於如水多數的時候還是很欣賞的，因為如水的美麗，如水的年輕和活力，還有如水時不時的沒心沒肺的風趣感，這些在心語生活中不常見的東西，也正是如水吸引著心語的地方，想到如水的好，心語似乎也有點喜歡著如水不能自拔的感覺。

人們都說單身的男女如果遇到了一起，就會像幹柴和烈火一樣。然而，在心語和如水之間卻沒有驗證這個現象，他們雖然在一起大半年了，似乎看上去跟起初的關係沒有什麽區別，每天他們按時上班下班，偶爾的一起加班，也有時候他們分別跟其他同事一起加班的。就是在其他同事的眼裏，這兩個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同事，其實也沒有比跟他們更近太多。

能做到這樣，完全是心語的作用。如水是女人，年輕又有活力，雖然她內心堅守著自己的原則，但也有時候很想放任一下自己，畢竟自己管製自己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可是每當這個時候，如水都會發現心語明顯地在疏遠自己，而且會時常發出拒絕她的信號。

如水有時候為此很傷心，她覺得自己沒想怎麽樣，隻是喜歡接近他，她有時候也生氣，在心裏埋怨著心語：“以為誰喜歡你呢，以為誰真的會看上你呢，那麽老，那麽醜。”心裏這樣想著，心語自己也樂，也會問自己幹嘛那麽把心語當回事兒，他哪兒好呀，自己又想怎麽樣呢？每當想到這裏，如水都會在後來的一些日子裏恢複自己的原貌，很踏實地工作和生活起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