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抓住什麽沙子

*墓地

這個墓地離我的街道很近
經常從邊上經過
卻從來沒有進去過
裏麵沒有熟人
沒有我驚訝的雷電
沒有我墜落的黑洞

墓地門口的花店
看起來沒什麽生意
卻一直盛開在歲月裏

*沙子

從沙漠從城市
從膽囊從腎髒
喊著沙子又喊著沙子
沙子始終不語
謙遜地滲入每一個季節

怎能容不下沙子
眼淚咽進肚裏
自己已是自己的救護車

到處都是沙子,在今天與明天

*極處

那是虛幻的花園
呼吸已不需肺葉
那些抵達的人
都花朵一樣輕盈
發出的都是靜寂的聲音

那是真實的河流
反複燃燒著向日葵的光焰
那些流動的人
一個個瘋狂地爬上高高的枝椏

*抓住什麽

轉過頭低下身
我伸出手
你送出的總是底片
那些目光那些柵欄恍惚著

空中潑下一盆水
突然間我成了焦渴的花朵
虧得無人嘲笑

其實我不該抓住什麽
就如我無法找到那個該咒罵的窗口

*即使短暫

難道是在說愛情?
多少年前的藤蔓與濃蔭
多少年前的水晶與瑪瑙
突然跳了出來
依然酥軟身骨

縱然那是短暫的幸福
葡萄永遠紫著
寶石永遠藍著

真的無法忘記子夜雲與馬的約會

*灌木叢中

站著的灌木
不戴帽   沉默著喉嚨
它們是在靜靜的湖邊
呼吸天空一樣自由

它們經常用帶刺的目光
打量我突兀的舉動
我恨不得馬上就是一隻野鳥

慢慢地我像它們一樣抖擻頭顱
慢慢地我的雙腳深深插入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