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詩九行

*狗熊

睡著了是狗熊
醒過來也是狗熊

春天裏的一場大雪
決不是狗熊可以開的玩笑

狗熊從來不會歌唱
狗熊注定了狗熊的悲喜

我就是狗熊
我就是狗熊
我和狗熊一樣堅強地活著

*往事如風

雪花覆蓋了想要覆蓋的一切
三月三的街頭 行人稀少
一張照片隻留住時間的冷漠

緣分的終結者總是斯文的模樣
一雙吝嗇的手掌
隻會借一樹桃花開一夜燦爛

那些湖邊搖擺的野草呢？
網絡裏的玩笑淫蕩在夢裏
那些酒醉後清醒的月光呢？

*舞廳

舞廳隻管自己舞著
一年又一年不曾衰老
忘記了舞步的人
不時在歲月裏嘮叨著節奏

某個殘雪消融的春天
一些音樂突然醒了過來

舞廳也突然溫暖了起來
旋律是杯陳年的酒
飄蕩著滾燙的記憶

*紅葡萄酒

一九九六年的紅葡萄酒
一口口滾下喉嚨
胸腔一陣陣發燙

臉不改色的夜晚
女人在嘮叨著往事

有些風回旋在竹林
有些雨滴落在水麵
葡萄酒的餘韻久久留在舌上
女人的故事淡淡在夢裏

*遊蕩

你去你的舞廳
我不去
你跳你的勁舞
我不跳
你過你的夜晚
我不過

在這陌生的城市
我不羈的靈魂
還在三十三路電車上來回遊蕩

*監獄

我們身上就有無數的監獄
我們隨時都會打開鎖
把自己關進牢房

沒有人送飯沒有人傳訊
許多時候我們自己輕鬆走出來
許多時候我們就在陽光之下
把自己綁上絞刑台

我們的笑容隱藏著雪花的淚水
我們的感覺飄舞著音樂的滋味

*這一場雪

來得沒有一絲預兆
這一場一尺厚的雪
斷了四路和五路電車

沒有一個打雪仗的人
仿佛這個世界已是很太平

街上的店鋪往常一樣開著
酒吧前站滿男男女女
他們不知在議論什麽
我拿著一把掃帚穿過人群
一團雪水從陽台正好落在頭頂

*蝴蝶

蝴蝶隻流行兩隻
一前一後或一左一右
被人們時髦地吟唱

女人的蝴蝶男人的蝴蝶
仿佛都來自天堂
他們的幸福他們的哀愁像雪花
灑滿每一個愛的角落

在這個萬紫千紅的時代
蝴蝶夢就像花枕頭一樣平常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