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詩九行（一）

*奇人文某 

我的青春在我的軀體
悠閑散步 

就是那個奇怪的文某
打來一個熱情無比的電話
讓我憑空跑了五千米 

當我氣喘籲籲停了下來
梳理著雜亂的白發
才突然想起
我並不認識那個文某 


*嫉妒 

有個叫商器的人
四鍬下去就挖到了春天 

有個叫天財的人
站在一塊菜地宣稱
馬鈴薯他媽的就是土豆 

有個叫克某的人
一年寫了兩首九行詩
一首嚇跑了一隻羊
一首暈倒了一隻虎 


*瘦人胡某 

一個有份量的瘦字
不僅單位裏聞名 

老婆出走的時候
摸摸自己的臉
胡子依舊精神地長著 

不喝酒決不吸煙
偶爾一次得意的笑
那是在那本免費寄贈的詩集
讀到了妙句 

*感冒 

總以為黃昏也會怕冷
所以經常給它加件衣服
可每每是自己先感冒了
全身酸疼地躺進夜晚 

燒退去的時候
幾聲咳嗽還在
當鼻涕清清楚楚流了下來 

我正走在回老家的路上
清明要在祖先的墓前站一會兒 


*留連 

留連在你窗前的不是我 

現在我在自己的房間
剛啃完一條甘蔗
一絲甜味正留連口中 

留連在你窗前的曾經是我
那時喜歡喝一杯杯白開水
淡淡的嘴裏總有無限的衝動
你卻是一幅冰冷的畫圖
我怎麽也走不進那奇妙的風景 


*北京的春天 

從認識你的那個夜晚開始
一切就如北京的春天 

春天裏的人都會唱歌
春天裏的狗都會跳舞
春天裏的飛機都會走路 

從忘卻你的那個清晨開始
一切依然是北京的春天
酒吧的旋律在酒吧裏回旋
電腦的軟盤在電腦裏絕望 


*就如 

就如這個泥水匠的妹夫
拿起三塊磚頭
就砌成一道風景的牆 

就如這個文化員的丈夫
一張開嘴巴
就是一台人生的歌舞 

這個三分之一的大夫
坐在冷清的辦公室裏
時而用手梳理著笨拙的頭發 


*獎金 

做了不一定有獎金
不做不一定沒獎金 

獎金是一種製度
二分之一的命
二分之一的主觀因素 

當你拿到該拿的工資
自然就用雙眼盯住獎金
當你連工資都泡湯了
自然就不在乎什麽獎金了 


*第六病室 

四張病床住著三個病人 

一個老頭早就死了老婆
三個兒子兒媳很忙
雇了一個小姑娘挺熱的 

還有一個剛離婚的
來看望的女人倒很多
原夫人好像沒有來過
另一個則剛交了女朋友
所以很快就得了心動過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