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邊境重鎮遊

  埃爾帕索（El Paso）雖然不是一個旅遊城市，但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圍繞這個位置形成的風土人情，絕對值得到此一遊。

  El Paso在西班牙語裏意思是“關卡”，位於德克薩斯州最西端，處於德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和墨西哥國奇瓦瓦州兩國三州的交界處，行政上隸屬德克薩斯州，風俗習慣上更像新墨西哥州。

  城裏有眾多常駐人口來自墨西哥，兩城多數人在對岸都有朋友、家人和同事。通勤族白天在相對工資高的美國上班掙美元，晚上回安在墨西哥的家，那邊一周一百美元就算不錯的收入。有些外國生意人，反向候鳥，選擇住在美國這邊，每天去墨西哥上班。當然，另有眾多中美洲新移民通過非法和合法渠道，每天浩浩蕩蕩穿過國境線。

  我在網上訂旅館時，鬧了一個烏龍。選好了一家連鎖店，看地圖附近有好幾家，就選了一個便宜的。訂單完成幾個小時後，忽然第六感來了，趕緊複查，真的不對勁，隨便的結果就是酒店位於河對岸的墨西哥華雷斯城！還好發現錯誤及時，更正過來沒有損失。如果真的從機場跟著導航到了墨西哥，穿越邊境不是回事，堵車倒真頭疼。

  其實，我後來有些後悔更改了那個烏龍。

  在曆史上，埃爾帕索和隔岸相望的華雷斯城是同一個城市，有點像武漢三鎮的意思。美墨戰爭之後，國界線明確，劃為了兩個城，墨西哥部分改名為華雷斯城（Ciudad Juarez）。雖然一分為二，但沒有像前東德西德那樣咫尺天涯，而是雙邊貿易頻繁，屬於邊境自由貿易區，雙向免簽證，直達市中心的有軌電車直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年才停運。

  我本意是非常想去對岸看看，甚至在網上做好了一天遊的攻略，但同行人固執己見，說華雷斯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城市之一，還曾被稱為謀殺之都。她連在埃爾帕索覺得有點像探險，雖然這裏一直被評為美國最安全的城市之一，畢竟有關這兩個城市的關鍵詞都是偷渡和毒品，當然還有川普牆。

鋼製護柱新邊界牆，“big, beautiful”，頂部有一個五英尺高的“防攀爬板” "anti-climbing plate"。 

  我們曾經在高速遇到邊防站，所有車輛必須停靠。類似的站點在EL Paso附近幾條高速上至少設有六個，目標是新入境的移民。警官當時隻問了我們是不是公民，沒有檢查任何證件，就揮手放行了。我估計警察是靠相麵，不見得是相信我們的誠實。  

  我覺得她有些多慮，就像老家村頭曬太陽的大爺大媽， 他們覺得美國人人有槍，我能從如戰場的街頭安全回國探親真是命大，必有後福。華雷斯曾經危險不假，但危險源自毒品販子爭奪地盤，遊客並不是目標，更何況近十幾年各方勢力平衡，危險已經是黃曆了。

 為了維護友誼，我們隻好在Chamizal National Memorial國家紀念碑看別人過境，去Modesto Gomez Park街邊公園看對岸的大紅X。X代表的是西班牙和土著印第安血統的交匯，也是Mexico拚寫中的 X， 腰部的兩個圓圈代表另一個墨西哥標誌，美洲虎爪子。

  另外還新學到一點有趣小知識，如今的“新墨西哥”州這個名字，是當年西班牙探險家於 1563 年命名的；而“墨西哥”國的名字則晚了兩百多年，直到1821年從西班牙獲得獨立才得名。

  傳教路線（Mission Trail）是由三個十七世紀的西班牙教堂貫穿了當年傳教士活動的遺跡, 遊客可隨意進入教堂參觀。

說到傳教，拉丁美洲是基督教世界中宗教氛圍最強的。埃爾帕索也不例外，距離市中心半小時的地方，有一座聖山，是當地羅馬天主教徒的朝聖地。

  我們在地圖上找到這座山時，距離關門隻有兩個小時了。大概算一下山的難度和距離，走快一點也不是不可能。從公路通往徒步道的路極其荒涼，像是一個廢棄的采礦場，坑坑窪窪，隻有野狗，沒有人煙。待我們跌跌撞撞開到山坡下，已近黃昏，有一個鐵柵欄門半開著，門裏是塊空地，門上貼著進山須知：進入大門前，要打電話給警察局取得許可。待打通電話，才明白所謂許可就是報備，等下了山要再打電話取消報備，表示安全歸來。

  這座山雖然有一定的高度，但盤山的碎石步道都是緩坡，據說是地教徒花費了多年做義工才修建完成。我們一方麵想趕在天黑前下山，另一方麵剛才進山時遇到的兩輛邊防巡邏車，還有時不常過來在頭上盤旋幾圈的邊防巡邏直升機，不僅不讓人感到安全，反而心裏有些發毛，好像他們時刻在等待某些抓捕任務，所以我們一個勁兒地爬坡抄近道。朝拜聖山之行與想象中的平安喜樂祥和一點不沾邊。

  山頂有座巨大的白色雕像，正麵是十字架，背麵是耶穌，據說是此類基督雕像中的世界最大。觀景台圍牆則分別刻有代表門徒的十二個十字架。

  這座山坐落在國境線上，山體大部分在美國，沒有邊境圍欄，屬於墨西哥的部分是華雷斯城中的貧民區。不知是不是因為另一側山勢險峻，派邊境巡邏最經濟實惠。遠眺可以同時欣賞兩國三州的景色，其中代表墨西哥的紅X非常清楚。

  從山上下來，我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收到一則來自電訊公司的短信，Welcome to Mexico。也就是說，我曾在某個時刻，山裏的某個點，不知不覺跨越了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