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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煙記事(111) 危情時刻

(2014-10-30 07:50:46) 下一個

【由於舟車勞頓,婷婷到達軍區總醫院時,已是筋疲力盡。路上她隻吃了兩塊點心,沒多時又全都吐掉了。體溫升到38度多,這會兒卻一點汗也不出。小劉擔心她中暑,小聲對我嘟噥:“也許不該給她轉院的,這一折騰,反倒不如以前了。”說得我心裏發毛,卻也無法可想。事到如今,隻能聽天由命了。

軍區總醫院為婷婷安排了一間單人病房,窗明幾淨,設備嶄新,條件相當不錯。責任護士小朱動作麻利,很快就從小劉手裏接過班來。十幾分鍾後,呼吸科的李主任帶著兩位年輕大夫過來探視。李主任年過半百,略微有些發福,雖然白大褂裏一身戎裝,舉手投足間卻透出一股儒雅氣息。周圍的大夫護士都稱他為“教授”,讓我頓生崇敬之情:這一路顛簸也算值了,居然還能見著一位教授!

教授從小劉手中接過病曆,一頁頁翻看,其間問了幾個問題,小劉像學生似地小心作答。完後教授從口袋裏掏出聽診器來,給婷婷聽了聽前胸後背,又問了問身體感受。我非常希望他能說一些寬慰的話,但自始至終他也沒發表什麽意見。探視完畢,教授帶領眾人離開,從我跟前經過時,小劉不失時機地介紹道:“這是小王的愛人,煙雨蒙。”這姑娘很是乖覺,一句話便把婷婷的“軍屬”身份坐實了。我雙腿並攏,“啪”地向教授行了一個軍禮,他微笑著點點頭:“你好好在這裏陪她養病吧,她需要精神上的支持。”

護送任務完成,小劉準備回去。我很想請她和老張吃晚飯,但考慮到回程還需耗費幾個鍾頭,便不敢多加挽留。小劉又過去和婷婷告別,婷婷握住她的手,難舍難分,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小劉把嘴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婷婷臉騰地紅了,不由得扭頭看我,淚痕猶在,卻笑意難掩,宛如梨花一枝春帶雨。小劉直起身來,打趣道:“說好了,我等著吃你們的喜糖,婚禮不叫我可不成!”

送小劉下樓時,我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麽本事,能讓婷婷破涕為笑?”她光打嗬嗬,卻不告訴我。我拉著她到門口的軍需店買了一堆餅幹罐頭,然後求她:“我這心夠誠的,你到底對她說什麽了?”小劉道:“吃人嘴短,我就告訴你吧。其實也沒啥,我隻不過對她說:‘你什麽時候能把這個準丈夫變成真丈夫啊!’”說完又笑:“你瞧你,非要問我,臉皮倒比她還薄。”

我回到病房,小朱正在給婷婷喂退燒藥。她對我說:“教授剛下了醫囑,要做幾項檢查,等會兒還得打抗生素和葡萄糖。你不用一天到晚在這兒守著,我們有護士值班。”我看到一切停當,心下稍安,便拿著介紹信去招待所辦理入住手續。

晚飯後我重新回來,婷婷正在打吊針,臉上戴著氧氣麵罩,讓人不免感到有些緊張。小朱對我說:“病房需要保持空氣清潔。櫃子裏放著一套病號服和拖鞋,你去衛生間換上。肺炎有一定的傳染性,所以你還得戴上口罩。”我乖乖從命,心想大醫院就是規矩多,卻不知到底有什麽高招。費盡周折跑到這裏來,但願能夠絕處逢生。

入夜,婷婷又發起燒來,並且不住打寒戰。這種症狀以前從未出現過,我不由得感到心慌。小朱倒是見怪不怪,說藥勁還沒起來,等等再說。過了半個多小時,體溫驟然躥到40度。婷婷不住地咳嗽,咳出的膿痰都夾雜著血絲。小朱讓我通知值班室的護士,說病情嚴重,請教授速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教授正在別處查房,15分鍾後才趕到,婷婷已經燒得有些神智不清了。教授診斷完畢,又下了一份醫囑。我正想向他詢問,值班護士來叫,說樓上另有一個病人出現險情,教授便匆匆而去。

小朱根據醫囑,不斷地給婷婷注射各種藥物,最後居然輸起血來,讓我看得莫名其妙。小朱忙不過來,又叫了一個護士小秦過來幫她。可是婷婷的症狀不僅沒有緩解,反而出現驚厥,身子一挺一挺,仿佛有什麽妖魔在她體內作崇。到得後來,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口中冒出白沫,喉頭嗚嚕作響,麵皮漲紫。我驚得幾乎跳起來,大聲喊道:“她喘不過氣了!快點吸痰!快點吸痰!”小朱手拿吸痰器,狠狠瞪我一眼,口罩下麵的那張嘴似乎在說:“喊什麽喊?難道我不知道?”

教授再次被叫來,隨行的還有兩名助手。病房裏一下變得擁擠起來,我這個“閑人”隻能被驅逐出境。走廊裏空空蕩蕩,明亮的燈光照射在地板和牆壁上,讓我的眼睛感到很不舒服。我焦躁地在病房外麵來回踱步,內心充滿疑惑和恐懼。到目前為止,這家醫院還沒有哪個大夫向我解釋一下婷婷的病情。我非常擔心白天的一路奔波,讓婷婷本已十分脆弱的身體遭受到致命一擊。倘真如此,那我簡直是“百身莫贖”!】

201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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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2005 回複 悄悄話 再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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