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麻爛穀子

記些陳年往事,也有旅遊看到的.一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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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記憶點滴-看客版清華文革前兩年(二)

(2015-08-29 10:41:44) 下一個

每天上午下午兩次去看那經幡一樣吊著的大字報,吃飯前聽那渾厚的牛鬼蛇神嚎歌。彭羅陸楊,蔣劉高何胡艾這樣的順口溜到處可見可聞。不時一個新的姓氏串就蹦出來。讀起來真順,簡直是量身定做的。

在清華已待了八年。入學後第一堂政治教育就是反右經驗。57年跟蔣校長過不去的就是右派,黨委書記也不例外。要聽黨的話,在學校就是聽蔣校長的話,在基層就是聽黨團幹部的話。現在翻個了。幾年來天天聽他們不能服人的形勢一片大好的空話套話,今天要批這明天要批那,頤指氣使。對這些遭難的幹部沒什麽好感。惡感嗎,也沒有。到底是在清華學生金字塔的頂端。這些就決定了我們大多數研究生在文革中的表現,跟著溫和地混,起碼我是這樣。

小蒯和王光美臨籌鬥法,小蒯贏了。周總理來清華調介,八月四日那天給蒯大富平反的大會在東大操場開。參加了,不能不去,也想去。就是去看看周總理的風采。下著小雨,總理也在雨中。總理是八級泥瓦匠,他就著雨水調合著。清華的泥沙中石頭渣物太多,他的本事不管用。不是東風壓西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樂風。清華隻能一種風,從蔣南翔開始就這樣。

戲台下的看客也就看看熱鬧。八八串連會出來了,第二天一個觀點不同的八九串連會也出來了。觀點是什麽,不清楚也不感興趣。

A月B日一個指示,C月DE日又一句話,AB或CDE這樣的數字串不斷湧出。老毛出麵了,不斷地接見全國赴京的學生。戴紅底黑字袖箍的紅衛兵上了天安門。去天安門是外地學生的心願,我們穩坐清華園。

一天,824,無數高喊老子英雄兒好漢的中學紅衛兵湧到清華。滿腦正義的王研究生去和這些紅衛兵辯論。和頭腦發昏的小孩有什麽好辯論?眼鏡王的眼鏡被打掉了,沒挨上幾皮帶是運氣。

在這些紅衛兵的眼中“清華”被解釋成清除中華。“清華要廢!”。好像就在那幾天的的一個傍晚二校門被砸了,原有的文物級清華園牌樓徹底消失。教過我的王教授的老婆在那裏被推搡著剪了個陰陽頭。我在附近看著,無奈也無能。

不知何時清華開始死人。記得一天在西大操場開大會,突然聽說有人跳樓了。一個運動員從二號樓的二樓跳下來,摔死了。一個體操運動員從二樓跳下就這麽摔死了。原因,據說耍了流氓。又一早去食堂時聽說西區澡房旁邊的十六宿舍下躺著一個死人。跟著去看,是一個右派或前右派夜裏從三樓跳下來的,早僵了。

研究生是個特殊群體,不是學生也不是老師,每個人自己一攤。現在也不去係裏和教研組了。不和學生攪和著鬥老師,不和老師攪和著內鬥,研究生也沒什麽互鬥。老師挨過什麽大字報,我頭腦一片真空。

五花八門的組織和紅衛兵冒出來了。高幹子弟的,根正苗紅的,不那麽正的,痞子的,連曆來的打擊對象的也造反成立了紅教聯。打個旗就是紅衛兵。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好漢們的父輩從英雄變成反動,子弟也就混蛋了。高幹子弟的臨籌和正宗紅衛兵不知覺的消失。

串聯去!一聲呼聲驚醒夢中人。我們年級十個研究生的九個就結夥出發了。不是步行長征,是火車周遊。別的人如何不知道,我是竄遊。開始集體行動還有些顧忌,後來放雙再後單飛就隻有遊山玩水了。十月底出發,十二月一身夾衣回到北京。回京的火車空空蕩蕩,真冷呀!讀給老婆聽,她說她是跟兩個北京的中學生混到北京。火車空空,以為可以睡上一覺。可是“真冷呀!”。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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