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 with the wind

隨心而飄, 隨意而寫。 我自流連隨風笑,凡人癡夢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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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雨煙塵 (熱門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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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和《相遇》

(2016-03-21 12:40:55) 下一個

他/她和《相遇》

   最近越來越懶筆頭了,還有工作繁忙、家務纏身真想就此擱筆不寫了。君子網友說,"別,別,千萬別不寫啊,時間緊,要不咱寫小小說吧,一起寫,一起鼓勵。"什麽是老網友?這就是老網友當你要掉隊的時候拉你一把,還惦記著你曾經的文字。於是我們約定就寫“他/她”,文中主人翁沒有姓名。自己先寫了這篇《相遇》,網友的反應褒貶不一,有人說此篇結尾精彩有歐亨利的風格,當然,這隻是一句玩笑話。有人說怎麽虎頭蛇尾這篇文章沒有結尾啊。不管怎樣,我不改了,這就是我寫文的一慣風格。今天,看見君子也完篇了,寫的如此之好,立意新穎,一氣嗬成就搬過來了。多謝君子網絡友情。


《相遇》

作者:  北美君子

盛夏的一個下午,放學時間。

這所享有盛譽的全市最好的小學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從市裏各地趕來的家長。

學校門口的馬路兩邊茂盛地生長著一排近百年的法國梧桐樹,這是市樹也是該市綠化的標記。雖然樹幹斑駁蒼老,但枝葉卻顯無限生機的向各個方位伸展,得以從容地將每個家長置於一柄柄巨大的“遮陽傘”下。樹蔭裏,家長們在孩子放學前,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愜意地聊著日常的話題。而開車來接孩子的家長,則被一層厚厚的貼著深色馬賽克的玻璃阻斷了與其他家長交流的機會,他們就像是非常怕熱的鮮花嫩葉呆在溫度舒適的車內。

樹蔭下的他是騎電動車來的。他的右手抓著一張被人放在他電動車上的廣告,用它當扇子在搧著,他的左手捏著胸前的襯衫前後抖動著搧風,他的臉上在不停地冒著汗,汗水已經濕透了他的前胸後背。

這時,一輛賣雪糕的車經過,身旁幾個家長都趨前去買,唯有他站在原地未動。

遠遠地看到了放學的學生們正向校門口走來,他向前走了幾步,靠著一輛車停了下來。

烈日又像煉鋼廠的鍋爐烤著後背,連後脖頸現在都覺得熱辣辣的生疼。他站得直直的,停止了搧風,把那張紙放在額頭前,踮起腳尖向遠處的孩子們望去。

這時,車門開了,先伸出來一隻腳,從高檔涼鞋裏露出的趾甲鮮紅色不經意地刺著了他的眼角。接著她彎著身子,從車裏鑽了出來,精心化妝的漂亮臉龐上架著一副時下流行的大框墨鏡,粉紅色的遮陽帽順便扣在了頭上,接著,淡雅的香氣隨著優雅的連衣裙飄了出來。

她沒有像他那樣踮起腳尖望向孩子們,而是左手拿著一個小鏡子照在眼前,右手從包裏掏出一支唇膏補起口紅來。

他麵無表情地把頭扭了回去。

但是她卻說話了:“你?”

聽到一聲女聲,詫異中他把頭又扭了回來,表情迷茫,左右環顧沒有別人,但仍不敢確定是眼前這個女人在和自己說話。

“我!”隨著一聲拖長的“我”字,她收起了手裏的鏡子和唇膏,摘下了那副誇張的墨鏡。

“是你!”他驚訝地小聲叫了出來,臉上擠出了似笑非笑的兩道皺紋,左手趕忙停止了抖動胸前的襯衣但卻不知該放哪兒。

她笑臉相迎,“你孩子也在這個學校上學啊?這個學校好,我們最近買了一棟別墅住這兒來了,我女兒剛轉學到這裏……看你熱的!要不進我的車裏涼快一下?”

“嗯,不……不……不……”他局促地說著,兩手快速地擺動著,“……孩子們已經走過來了……”

他和她沒有時間再說什麽了,倆個孩子就已經跑到了各自家長的跟前。她的女兒和他的兒子是同班同學,兩個乖巧的孩子這時同聲地“叔叔”“阿姨”叫著對方的家長......

他和她當年是大學同班同學,也是當年同學們一致看好的最有希望的情侶。

畢業後,為了創業,他忽略了與她的感情交流。一氣之下,她嫁給了以前在班裏一直明裏暗裏追求她的一個貌醜個矮的男生,一個非常有錢的富二代。

而他,後來的生意失敗使他從此一蹶不振,不得不找了一個寄人籬下的公司工作。

如果時光倒流,他會不會今天和她站在一起,等待他們的孩子放學?一個念頭忽然跳了出來,讓他下意識地楞了一下。

“再見!“,隨著一聲清脆銅鈴般的招呼,他看著她開著車快速地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想不到,她現在的車技這麽嫻熟。他搖頭一笑,腦海裏閃現出了當年她坐在他單車後雙手緊抱著他一臉驚恐的模樣。

“兒子,上車,記得抓緊爸爸哦!”他笑著對孩子說。

 

《相遇》

作者: 心雨煙塵

從那藍色蒼穹裏急落而下的瓢潑大雨毫不留情沙沙地敲打在這輛黃色的出租汽車車窗上,車刷以最快速度左右掃動著翻滾的雨珠,他的視線依然時而模糊。這時,他不由地後悔起來,下雨天,在城裏開車今天也應該會有很好的生意,可是自己偏偏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往浦東機場方向開去。

自從他破產後開上了出租汽車,每天幾乎都要往機場跑。他知道,她早就去了美國。在這形形式式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隻希望,那天能遇到她,那怕隻是遠遠地看她一眼。十五年了,他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連一個像她一樣的人的影子都沒有在眼前閃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是執著的不肯放棄。難道是為自己年輕時輕易的放棄想找一個圓滿釋懷的嗎?其實,他從來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好像每次坐進了駕駛室,車輪就會主動向機場方向滑去,原來方向盤不聽雙手的擺布隻有用心來操縱。

這麽想著他的車已經排到了迎接客人的位置上。眼前出現一襲米黃色的風衣裏淡綠色的高領毛衣和那波浪披卷的長發飄然而至,即使在這樣霧蒙蒙的天氣裏,她依然帶著那副墨鏡。他立刻慌張的伸手摸出自己的墨鏡套在臉上並下意識地拉低了帽簷。
"到腫瘤醫院去。"她優雅地拉開後坐的車門說道。

上了車,她目不暇接地打開了手機
第一通電話,打到了美國的家裏:“黛安,媽媽剛下飛機還沒有到醫院,所以還不知道爺爺的病情怎麽樣?你要帶著弟弟練鋼琴。下午餓了,三明治就在冰箱裏。”
第二通電話,是她打給公司的:“抱歉了,父親的病情突然變化走得匆忙。第14號藥物研究計劃,這個月底就可以有結果了,最後的核對工作千萬不能大意。”
第三通電話,她打給了家裏的保姆:“阿芳,我和孩子的父親都不在家,家裏的一切就拜托你了。不要忘記這個周六下午兩個孩子都有中文課。星期天早晨,還是要帶他們去遊泳哦。”

車輪滾滾在潮濕的浦東大道上,濺起的水花和滿腔思緒交結在一起。

他和她是醫學院的同班同學。他,俊雅瀟灑、玉樹臨風;她姿態萬方、冰雪聰明。這對校園情侶羨煞當年多少尋柳思嫁的少男少女。

九十年代中期,從醫學院畢業後,他,很快就從醫院跳槽到了醫療器械公司做起了行銷。她,留在醫學院基礎部做老師。白的是銀子,黑的是眼珠,誰能受得了金錢的誘惑。他的老板有意要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培養他為公司的CEO;她把自己靈肉交融的第一次獻出後竟沒有向他要任何一個說辭,帶著被劃破的鮮血淋漓的心成全了他。

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
在他還沒有學會當CEO以前,有意要扶持他的嶽父在一場車禍中喪生,從此公司生意一落千丈。繼承了父親生意頭腦的太太,很快就跟著別的男人另闖天地了。

他不但賠了公司又丟了夫人。荒廢了那麽多年的臨床,醫院是回不去了。但是人活著還得掙口飯吃,在職場競爭的大千世界裏他開起了出租汽車。

這時她把第四通電話撥給了在德國出差的丈夫:“瑞德,不要每天工作到深夜了,有空應該去陪陪身邊的父母。雖然不在家,三餐要保證安時吃喔。”

她還是和以前那樣溫柔體貼;她還是和以前那樣關懷備至;她甚至連衣著的品味和頭發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改變。而他遭遇了公司破產,經曆了婚變,失去了事業這麽多的滄桑使他銳氣不在,容顏蒼老,想必她肯定認不出自己來了,他這麽的想著。車子已穿過前麵的綠燈,在醫院的門口停下了。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她收費,她一個箭步跨上來,摘下墨鏡把錢遞到窗口:“我把什麽都告訴你了,你不準備跟我打個招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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