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 with the wind

隨心而飄, 隨意而寫。 我自流連隨風笑,凡人癡夢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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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沒有紅燈

(2014-01-07 18:15:17) 下一個

     




今天早上有Jury duty, 起來的有點晚了,想到昨天被告知的有一人不到就不能開庭,正手忙腳亂著準備出門,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玲聲打斷了我所有今天的生活步驟,一看是醫院打來的,想著大多數都是staff 告狀的事,懶得理睬就讓留在message 好了。電話那頭悲切的聲音,“讓你知道一下O昨天晚上走了。”什麽?O走了。如五雷轟頂,眼前漆黑一片整個腦子totally block out 那一刻我肯定自己有TIA.(小中風)。

    O是少數幾個從A醫院跟我到現在的staff 之一,他是緬甸人,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卻不會講一個中文字。在十幾年前,當我們一起在A醫院工作的時候他隻是個CNA(護士助理) 我看見他這麽一個5尺9寸高大男人整天take vital signs,clean the patient's buttocks,做事這麽兢兢業業,有條不紊就鼓勵他去拿護士執照,他說正計劃著呢。

     在他剛進LVN Program 時,常常在market看見他領著一群搖搖擺擺的deckling 在shopping。因著她那護士太太不堪忍受繁重的家務,拋下五個年幼的孩子跟著醫院的那個白人RT(呼吸治療師)去追求自己幸福了,那個狠心的女人淨生出戶竟沒有帶走一個“小鴨”。O就這麽一邊讀書,一邊工作,做著全職的baby sitter 挑起沉重的家務,艱辛的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他拿到護士 License 後作為LVN的工作是無可挑剔的,因著他的聰明好學雖是LVN倒真的有很多RN skill,他的勤快和熱心也是醫院的口碑,我常常跟他開玩笑到:“O,你可以從Hospital basement  做到Hospital roof 樣樣工作你都勝任,我幹脆給你RN License 好了。”每當這時他都會笑而不答。

      我還記得那時他很會開玩笑,“A醫院不用講英語。”他說,“ Owner Chinese's Hospital隻要講Chinese 和Tagalog 足矣。”回頭看看,真的!大多數都是中國護士和菲律賓護士的A醫院,這裏的老美醫生為數不少娶的是菲律賓太太。我則啞然失笑:“以後跟你隻講中文。”來到KP後,他說,"Your Chinese Community only can count me now."

     他一直喜歡中國女孩,在功利主義之上的“Chinese Community”  誰會嫁給有著5個孩子的LVN。他是他們家三代唯一的男孩 ,傳統觀念不能在他身上斷了香火,於是老天有眼在生了四個女兒後給他創造了一個兒子。這也許是他exwife要離家出走的原因之一,然而他卻從來都沒有責備過她,“她有她的權利追求自己幸福”

      不過O的情人倒是不少,每到情人節前夕,他就把Rose買好放在冰箱裏一束束用報紙包好保鮮,到時送給他的紅顏知己,自然就省下了不少錢。可見,O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人,在浪漫的同時還不忘理財。

     在我轉到KP後最想幫助的人就是他了。由於我在Tele,Stroke and CAPD  unit 隻要RN,他就進入我們醫院5樓med/Surg工作了。那時我們交談最多就是在Facebook上了,他會不斷送上孩子們日常activity照片和update 孩子們成長記錄,還經常看見他們一家外出用餐其樂融融的畫麵令人欣慰。 每一二個星期他也會下來看我,總是老規矩把我舉起再轉二圈,我跟他說,現在老了受不了“Roller coaster"  刺激了,然後他會哈哈大笑。

     其實,三年前O 就有過一次很大crisis,  在他小女兒的生日party上,僅嚐吃了一塊蛋糕後引起高血糖昏迷並發繼發吸入性肺炎,嚴重感染性休克。這以前,他從不知道自己有糖尿病。 在呼吸機旁我見到他時,他還想掙紮的拔掉氣管插管,雖然有4 Points  Restraints 和在versed drip重度鎮靜劑作用下,他還是煩躁的在床上up and down  全然不認識我。望著他身上插滿氣管插管,胸腔引流管,胃管,中央靜脈,尿管及身上掛滿的點滴瓶,我握著他的手呼喚到:“O,你一定要堅強挺住,你的孩子們需要你,你不能這樣撒手人寰。”清楚記得我們資深 ICU Dr.AJ一邊搶救,一邊流淚。

    和上帝打過招呼的他,經過三個月的精心治療和照顧他終於康複回來上班了。那天看見他,我跟他說:“在你昏迷的時候,你知道我想的最多是什麽嗎?” “My children" 他很肯定地說。我說:“plus adoption" 真有朋友這麽問我,若他走了,你要領養他的孩子嗎?同事們知道我喜歡女孩。

    最後那次看見他是在四天前parking lot, 他隻穿了套藍色的uniform, 跟我講到孩子們過了一個愉快的節日,最近血糖控製很好。”他看上去好像比以前瘦了些。我自然很高興,跟他說:“這麽冷的天要加一件外套的。”他說下次注意了。

   誰會想到,竟然沒有下次。。。

    昨晚,他沒來得及轉送到我們醫院就這樣悄然無聲地回家了,太快了。說是急性大麵積心肌梗塞。
我想這次他不會有痛苦,他才47歲。

感歎生命如浮雲,原來飄走是這麽的容易。

I excused jury duty today.因著自己今天不會思想。

 

 

My best friend Oei, you were forever in my memory, going home peace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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