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故事:最美麗的掛件—吹哨

    

最美麗的掛件—吹哨

        

 自己一向對人們脖頸上的掛件有著天生的喜好興趣和注意力。因著喜歡異形質繁的掛件較多的是能突顯出個人的風度和修養給人不同的氣質，表現的是一種文化心態和風采，追懷著高尚的人格，是佩戴的講究，也是氣質的流露。有的人把掛件作為護身符，祈求辟邪養身。有的作為幸運石，有靈性的吉祥物希望自己好運長久，心想事成。對於結婚男女和夫婦間的和諧，具有讚美和祝願，其意義顯得厚重而高貴。

 

    但凡看見人們佩戴掛件有金，銀，銅，鐵，寶石，珍珠類等因各自的個性及獨有的人格風範，表現著現代人的喜好、情操與氣質，當然也包含著人們的富有和滿足。

    

朋友可有知道掛件除了美感和她的價值外還有她告訴人們種種不凡的故事和主人藏於心間的那份隱密。

    

給你講個我床位病人的故事。

    

病房裏來了個92歲的老者J 先生，入院診斷UTI. 每當有老者入院時，我都會很謹慎，先去查查病人的 Chart-Snap shot 看看病人有沒有Dementia 或者history of fall 以便給病人按排close to station 的床位。還好J 老先生的病史除了糖尿病，前列腺肥大和有過一次心肌梗塞伴有高血壓外其他一切還算正常。

     

當床位護士安排好J 先生入住後，我和往常一樣來到病床邊introduce myself and witness by 4 eyes skin check.

  

首先我注意到老人平躺著沒有 pillow，我一臉抱歉：" Sorry, Mr J. You haven't got pillow yet." " I thought hospital want to save the budget." 老人一語幽默，把我們工作疏忽的尷尬全一筆勾銷了。好一個睿智的老人我心裏念到。

  

老人的buttocks redness consider stage I pressure ulcer. 我跟Mr J說," We have to take picture on your buttock per hospital protocol." "Oh, this's my whole life first time have to take picture on my buttock not the face,Should I smile? " 哈哈哈。。。我忍俊不住。再次為老人的詼諧折腰。

  

忽然，我被老人胸前掛件亮錚錚的哨子吸引，MrJ見我盯著他的寶物下意識地用手摸一摸娓娓道來。

    

老伴Jeane30年前得了老年癡呆症伴有嚴重的聽力障礙，幾乎失去了全部生活能力，平時無法叫她張口吃飯，無能要她上衛生間。對所有的語言刺激沒有任何反應。Mr J是一個職業足球裁判員，用他的哨子discipline足球運動員在場上的靈魂是他一生執愛的黃金事業。一日，他鼓起勇氣對著癡癡呆呆的老伴吹起了不是他職業生涯的那一聲特別的哨聲。奇跡發生了，Jeane 尋著哨聲慢慢轉過身來，臉上綻放著驚豔的笑容。相信那一刻，Jeane 是聽到了人生最悅耳的音符伴著愛人真情的呼喚；聽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韻律喚醒了她對生活的重新熱愛；聽到了心靈深處的回聲敲擊著漸行遠去的思想；

     

接下來的日子，Mr J 把吹哨的節律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唯美。老伴Jeane會踏著哨子的韻律悉心吃飯，安時如廁，進出房間，遊走花園。

     

說到這時老人把脖頸上的哨子戀戀不舍地捧在手裏長吻。然後又深情地輕輕哨了一下。

   

“現在你在醫院誰來給Jeane吹哨？”我好奇到。

    

“噢，Jeane已經去天堂15年了，不過我依然每天吹哨給她聽，她才不會忘記生活的節律。”

這30年來，老人胸前的哨子貼著體溫，藏著甜蜜，被思念磨的鋥亮。不曾離開老人一步。這當兒要喚老人做Chest X-Ray，老人斷然拒絕取下信物。我因深深沉浸在他的故事裏心有感動，沒有再堅持說服Mr J 而作了一次無原則的退讓，在他的Chart裏寫到：Unable to do Chest X-R at this time due to patient refused foreign body removal from his chest. 想著我把老人的寶物叫做“ foreign body” 老人一旦知道要告我也沒一定，不由得一陣心虛， 無地可容。。。   
 

 Mr J 胸前的掛件—吹哨，有著和他心靈一樣美麗的傳說；有著和他情操一樣高尚的無價；有著和他生活一樣象征的幸福；有著和他人格一樣風範的氣質。我的耳邊被他的哨聲久久縈繞，我的思緒被他的故事深深打動。

    

這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掛件。她掛在胸前，印柔心間，奏鳴出一曲絢麗多姿的人生不老情的圓舞曲。

 

 （附記：正如我先前提到的Mr J 沒有 Dementia，他思維敏捷， 言詞生動，生性開朗，幽默詼諧的回憶所帶給我的震撼是臨床醫學對治療 Dementia病人除了藥物還能有其他方法嗎？如音樂，聲音，韻律等。有人說，Dementia病人完全解脫了沒有痛苦，但他們同時也失去了幸福感。他們的生活質量非常低下而照顧這樣的病人是很大的挑戰。但是MrJ有信物作保應該會釋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