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路上

妹妹,你打開了嘴唇,打開封藏一萬年的酒香。就在鐵灰色的深冬,火焰在酒裏秘密地跳躍。—— 朱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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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億幸存者:向死而生

(2008-06-03 16:37:37) 下一個

13億幸存者:向死而生
南方人物周刊   
作者:王書亞
 轉自:http://news.creaders.net/headline/newsViewer.php?nid=345952&id=804123&dcid=4
 
我們是幸存者,我們不死,不是因為死者在任何地方不如我們。我們不死,是因為我們被賦予了改變這個國家的責任。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漢樂府·上邪》

求你將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記,帶在你臂上如戳記。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眾水不能息滅,大水也不能淹沒。——《舊約·雅歌》

5月23日,地震中被毀損的“大禹故裏”牌匾,從北川廢墟中清理出來,專程送往了綿陽文物局。除了對生命失喪的哀慟外,這個國家被大地震刺痛的,還有兩樣,一是改革30年後,當代社會對民主政治、社會參與和個人生命權利與尊嚴的痛切呼喚;二是中國文化古老源頭的毀壞與重生。

除了成都附近的都江堰、彭州外,川西北一線的汶川、北川,平武、茂縣、青川、黑水等震區,在今天的中國地理和文化版圖上,實在都顯得太過偏遠。但從黑水到都江堰,恰好都在古羌人建立的冉駹國版圖內。如果說大地震發生在佛誕節,隻是一個文化的巧合。那麽古蜀文明和中華文明最幽深的幾個源頭被毀,對這個族群的深層影響,和孩子們已逝的鮮活生命一樣,都叫人悲切,難以自抑。

羌族的意義,並非56個少數民族之一。羌是甲骨文中反複出現的唯一一個氏族名稱,中華族群和巴蜀文明最古老的源頭之一。古羌的始祖炎帝部落,與黃帝部落通婚後,流出炎黃子孫。如今,這一中國最古老的族群僅存30萬人,散居在此次大地震的主要受災縣。北川是全國唯一的羌族自治縣,被認為是大禹的故鄉。但唐代的司馬貞注《史記》,說禹為西羌,“生於茂州汶川”。

另一個源頭茂縣,被稱為古羌之源,該縣的鬆坪溝,一說為秦始皇的出生地。秦人也是華夏族,西羌的一支。古蜀文明也來自羌族,茂縣的疊溪鎮,則是蠶叢稱王、巴蜀立國的開始。而這個鎮,早在1933年8月25日的疊溪大地震中已經消失。

5月12日之後,我們不但在突如其來的一場災難麵前是幸存者。我們也是這一百多年不斷掙紮受困、渴望重生的中華文明的幸存者。文化是社會的靈魂,政治是民族心靈的外觀設計。我們活在其中的,是無數生命匯聚、影響和傳承的產物,當一部分人在災變中失去生命時,我們不但失去了他們,我們也失去了自身靈魂的一部分。

於是災難總是反思與革新的契機。當大地忽然搖動時,一個人一輩子積攢的不動產,一個國家30年來的GDP崇拜,都開始顯出荒謬。當百萬誌願者來到四川時,就像當初幾十萬川軍出去抗戰,日常生活被打亂了,日常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就被懷疑。這些可愛的誌願者身上,我們看到的不僅是對災民的同情,和救援的道德熱情;我們看到的,更是一種生命的理想主義情懷,和對我們在512之前的生活方式和社會體製的一種否定。就像那位來自深圳的誌願者說,“機會難得,這麽大個事,隻有唐山大地震才有”。或像尹春龍,在奇跡般地救出被埋7天7夜的馬元江後,他興奮地對同伴說,“有些歌星奮鬥十年才達到我們今天的成就”。

這並非對英雄的否定,恰恰相反,所謂英雄,就是他在某個時刻的抉擇,高度藐視和否定了唯物主義的生活邏輯和價值排序。因此救援、重建與反思,不但指向災民,也指向舉國之人。不但指向地上的家園,更指向心靈的重建,政體與文化的變遷。512之前,我們是怎麽活的,社會是怎麽鼓吹的,國家是怎麽治理的;512之後,無論個人、社會還是國家,我們的價值排序應該有所不同了。我們是幸存者,我們不死,不是因為死者在任何地方不如我們。我們不死,是因為我們被賦予了改變這個國家的責任。

23日,國務院公布了21個省份對口援助災區市縣的名單。在被毀去的大禹故裏,汶川—北川的重建,或許象征著中國文化百年苦旅之後的一次重生。每一個文化與信仰群體、每一種民間力量,每一個行政和文化的區域,都應當得到一個機會,去參與相當於一個中小型國家的重建。但不是為著重建一個刻舟求劍的冉駹國,而是為著一個憲政轉型的共和國,積累社會重建的偉大經驗。

13億目睹了這場災難的人,其實都是災民,都是幸存者,都有各自的震後綜合症。但我們看過太多的災難了,我們甚至也看過太多災難之後短暫的熱情、善良、勇敢和高尚的誌向。這一次是否不同,這一次災難是否大到足以叫我們從此活得不一樣?叫我們未來的生活,是向死而生。

向靈魂低頭

帕斯卡爾的名言,可作為這場地震搜救工作的一個注腳。“人是一根蘆葦,大自然的一點力量,一口氣、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但縱使這世界毀滅了他,人卻比致他於死命的東西更高貴;因為他認識死亡,認識世界對他具有的優勢,世界卻對此一無所知”。

作為幸存者,要特別感恩的是,這一次,當個體生命在自然力量麵前脆弱到極點時,終於反過來贏得了國家力量的尊敬。日本搜救隊,對被埋100多小時的一對母女不離不棄。在掘出她們的屍體時,全體隊員排列、默哀、致敬。接著,在都江堰50具罹難學生的屍體前,溫家寶總理停下,對著遺體三鞠躬。這兩幕敬畏生命、向著死者的靈魂低頭的場景,對中國人來說是陌生而令人安慰的。

在聚源中學,每當一個孩子的屍體被找到,鞭炮就會響起。俄羅斯救援隊為了不傷及一具遇難者遺體,多用了10多個小時,將其從廢墟中掘出。5月20日,三部委發布《地震遇難人員遺體處理意見》,“遇難者經確認是外國人的,遺體由中國殯葬協會進行防腐處理”,對中國公民不能確認身份而進行火化或土葬的,特別 “要盡力對遺體進行編號、記錄、拍照、提取可供DNA檢驗的檢材,並由公安部門統一保管和檢驗,建立5.12地震遇難人員身份識別DNA數據庫”。 《意見》更特別提出,遺體處理過程要“尊重遇難者尊嚴”。

這一次,政府和誌願者們不但竭力救援生者,也開始尊敬死者。這是否表明我們開始承認,生者和死者必有一個相同的部分,就是靈魂或人格;或者說,人身上有一樣東西,是死亡也不能拿走的。否則,在巨大而普遍的死亡麵前,沒有人可以繼續有希望地活下去,因為生命的意義,不能建立在碰恰沒有地震的偶然性上。

為死難者降半旗,和三天全國哀悼日,是這個國家前所未有的對普通公民的尊敬。普通公民的意思,就是這種尊重與他(她)的身份無關,而與個體生命本身有關。當國旗從一個高不可攀的、國家主義的至高點,降落在一個適當的位置時。這是一個期盼已久的值得紀念的突破。表明中國人經過千百年來無數次災難,終於獲得了一個政治哲學的新起點,就是個人的權利、人格和尊嚴,高於國家,也先於國家。當舉國上下,從文武官員到販夫走卒,一起為死者默哀時;這個國家開始低於靈魂,否定了自身的神聖性,而將神聖不可侵犯的起點,還給個體生命本身,開始真正承認自己仆人的地位。

陳世瓊是北川羌族博物館的副館長,談到地震博物館時,他說,“要在遺址上,設置一麵牆,上麵要有每一個遇難者的名字”。中國終於應該有這樣一座紀念碑,這樣一座哭牆了。6萬多個名字,是6萬多個靈魂的記號,一個不缺地刻在上麵,而不是被一個抽象的“人民”或“死難者”所遮蔽。5月19日,從這一天起,所有的死難者已為中國帶來了祝福。我們低下頭去,其實不是我們給了他們什麽,而是他們給了我們。從此,這個社會欠了死者的債。它有責任,更加尊重和守衛個人的生命、權利和自由。

以愛為旗

46歲的龔天秀,被埋73個小時,她用磚塊砸爛小腿喝血求生。銀廠溝的崔昌會女士,被埋216個小時後獲救。謝守菊、唐雄夫婦,相隔一堵牆被埋,彼此守望、鼓勵,在139個小時後獲救。不知這樣的新聞,是否有助於降低每年28-30萬人的自殺數字。不過地震中許多這樣堅韌求生的故事,的確深深驚駭了在日常生活中麻木不仁、常歎生亦何歡的人們。

在都江堰的一條河邊,一位母親在最後一刻,俯身護住了吮吸乳汁的孩子。一對年輕父母在地震發生時,臉對臉、胳膊搭胳膊,二人聯合,成為一體,為三歲的女兒宋欣宜築起一道生命的拱橋。人在災難中激發出的犧牲之愛,對一個有著500萬流浪兒、每年在醫院有100萬棄嬰的社會來說,對無數離婚時以兒女為籌碼,或充滿家庭暴力和家庭衝突的夫妻來說,也彷佛一場洗禮。為什麽一個甚至願在危難時為他(她)去死的人,日常生活中卻忍不住向他(她)怨恨、拒絕甚至背叛。就像國家,甚至願意為一個公民的死亡降下國旗了,但他活著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要去限製、侵犯和剝奪他的選舉、信仰、言論或財產的權利。

半個世紀前,詩人何其芳寫下一首詩,“成都,我要把你搖醒”。他痛恨於這座城市的安逸。危難狀態,是對個人生活和公共生活中的罪惡的一種衝擊。大災大愛,小災小愛,無災無愛。非要刺痛我們的,才能把我們的是非之心、惻隱之心驚醒。512當晚,成都處於驚慌之中,百萬人露宿街頭,但排隊獻血的隊伍仍然通宵達旦。這是令人感佩的一幕。接下來的一周,全國民眾的愛心被空前激發,企業、機構、個人,民間的捐贈和誌願者運動,也達到一個共和國曆史上的高峰。日益鼎盛的企業,羽翼初生的NGO,方興未艾的網絡力量,明明暗暗的信仰群體,與政府、軍隊一起出現在四川災區,成為這次賑災救援的一個亮點。

同時,溫家寶總理的言行,和新聞信息的開放度,也幾乎在極短時間內重塑了一個新的政府形象。連《成都商報》這樣的本地媒體,記者也在國務院新聞發布會上,咄咄逼人地追問地震局對大量震前異象的了解情況。這一次,愛和勇氣一起增長,政府和民間遭遇了相互的感動,彼此都讓對方意外。

全國也有幾萬個家庭,登記申請領養地震孤兒。這也是前所未有的一幕。因為近10年來,中國有近6萬孤棄兒被外國家庭收養,其中90%被美國家庭收養。這些收養家庭大多是有一個以上孩子的普通家庭。去年,美國家庭收養的外國孤兒,超過全世界其他所有國家的總和。美國全國領養理事會的查克·約翰遜解釋說:“在美國,父母對子女的愛無須源於血緣關係;而在許多其他國家不是這樣”。 盡管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明確指出:“跨國收養應當是確認兒童不能安置於國內寄養、收養,或不能以任何方式在兒童原籍國加以照料的一種替代辦法”。但相比之下,國內收養孤、殘、棄兒的數量一直少得可憐。以至於民政部官方網站上的這一欄目,幾乎完全空白。

但許多媒體,都以洋溢的語氣,讚美著這一地震後的社會道德浪潮。好像512之後,在這個國家,人人都獻出了平日罕見的愛。人人都把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我們似乎進入了一個“大災大愛”的道德蜜月期,風塵仆仆地駛進了一個博愛精神的洗車房。然而,這種對道德的自我聖化,其實仍然是對死者靈魂的不敬。一篇典型的救災報道,最後說,“讓我們永遠記得這些名字吧”,結果不是死難者名單,而是參與救援者的名單。這種先把自己感動了再說的道德情懷,是我們極為熟悉的,平均每年都有一次,平均一次最多持續一個月。

不錯,我們的確看到了一種極其匱乏的愛,在社會上被空前激發,我們也盼望這次和以前不同,這一次我們對同胞的愛,是對自我中心、經濟中心、國家中心和人類中心的價值觀的一次重創。我們實在太希望這種“無須源於血緣關係”的愛,可以恒久忍耐,永不止息。

但我們看到更多的,其實是無數冷漠的靈魂,無數缺乏在愛中委身的家庭,一個匱乏的公民社會,一個對個人表達、匯聚對社會的關懷與參與存在重重阻礙的製度。我們的心靈、文化與政治,就像被幾千座大壩層層割斷的河流。這一次,在6萬多個生命,幾百萬被苦難抹去表情的災民,和廣大的廢墟麵前,我們個人與社會生活的冷漠和麻木的確是被刺痛了。事實上,我們被刺痛到什麽地步,我們的愛才可能持續到什麽地步。

短短一周,人們日常的麻木、人的罪性和複雜的利益立場,已開始破碎一個關於救災的“完美道德風暴”。對紅十字會賑災款項使用的置疑,對成都、綿陽出現被挪用的救災帳篷、德陽因販售救災物資發生街頭爭執的曝光,對籌款詐騙的打擊,對知名人士捐款的爭吵,對災區緊缺物資分配不公的報道,甚至災民中亦出現對救災物質和誌願者的挑剔,在心理壓力下將對生命苦難的抱怨,轉為對社會和他人的抱怨。其實這一切使我們看見一個更真實的中國,就是512之前我們一直活在其中的那個社會。就像在什邡縣紅白鎮,誌願者陳有偉不願記者報道村裏物資分配的不公,擔心“影響全國救災的團結氛圍”,但又不忍見到災民在匱乏中忍受不公。他說:“我們的確不能天真地相信,中國社會原來的問題因為一場地震就全部變好了”。

真正的大愛,是怎樣才能使收養地震孤兒的熱情能夠持續,使國內收養從此成為源源不斷的愛的河流,成為全國500萬孤棄兒的祝福。怎樣才能使一百萬誌願者的熱情能夠持續,開啟民間非盈利的結社浪潮,成為對一個公民社會的祝福。怎樣才能使災區的重建,成為重塑政府與民間關係的契機;成為重建基層民主和農村自治的契機;成為一個選舉社會、開放社會的試驗田。又怎樣使溫家寶總理的個人形象,成為重塑政府乃至政體形象的一個轉折點;使這一次國內媒體在傳播史上的成功突破,成為不斷走向新聞自由、信息公開的一個裏程碑。

當我們知道,美國普通家庭領養的中國孤兒,已超過全國福利院收養的孤兒總數;當我們知道,秘魯為四川大地震的死難者降半旗,設全國哀悼日,而這竟然是秘魯曆史上的第一次全國哀悼日。“大愛”兩個字,我們怎麽說得出口。

我們中間愛的匱乏,被一場空前的國殤震驚了。我們沒有大愛,隻有一個被刺痛的人的基本反應。這反應是善良的,但我們若輕易就被自己的反應感動了,我們就比512之前更不如,我們其實並沒有真的學會向死而生。

彩虹之約

5月23日,溫家寶來到北川中學複課點,在黑板上寫下“多難興邦”四個字。

幾年前的電視劇《走向共和》,曾提到李鴻章1901年寫給慈禧的遺折,“多難興邦,殷憂啟聖”。這話出自《左傳·昭公四年》中的“或多難以固其國”。從此一百年間,從李鴻章到孫中山,從周恩來到溫家寶,每一輪的民族苦難,“多難興邦”一語,就像劉德華的歌聲“老天愛笨小孩”一樣,都會作為一個民族的願景,被政治家反複提及。1915年,青年周恩來寫下《或多難以固邦國論》,說讀到此語,“不禁深致服膺”。1966年中國陷入浩劫,邢台地震中周恩來再次提到“多難興邦”,以鼓舞士氣。

這次地震後,媒體、網絡、手機短信和一切文字資料中,與以往最不尋常的一點,是湧現出兩個盛行的用語,一是“天佑中國(中華)”,一是“祈福”。一家周刊甚至用了“世界為中國禱告”的標題。和溫總理的“多難興邦”一樣,人們以各種方式,開始相信或盼望,充滿災難的曆史演進中仍有美善的可能和扭轉苦難的力量。救災隊伍中,佛教徒和基督徒的身影,也成為一個插曲。成都街頭和災區的路上,也不時可以看到“基督教賑災車(物資)”的標貼擦身而過。

聖經中記載大洪水之後,空中出現彩虹,作為造物主與人立約的標誌。人類在這盟約中,有祝福,也有職責。這個責任就是懷著感恩的心,愛惜這個地球,以良善的法則治理看顧這個世界。我們的經濟騰飛了,城市改造了,但在這一人類的使命上,基本上仍是一個失敗者和瀆職者。我們缺乏一個理性的和民主的公共空間,和一個自由、多元的信仰和思想的價值平台,叫我們去反思、甚至去痛恨和懺悔我們對這片土地犯下的一切罪孽,對自然的漠視,對環境的破壞,對耕地的掠奪,這一切與對個人生命的輕視一樣,都是不可接受的。港台和海外的一個通用語是“賑災”,而內地的習慣用語是“抗震”甚至“抗災”。從中也能看到人定勝天思想的根深蒂固。

截至5月23日的統計,大地震已造成長江流域2300多座水庫受損。今天的中國建造在九萬座大壩之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甚至在一些院士的口中,仍能聽到“萬裏長江滾滾流,流的都是煤和油”的論調。

在2008年,13億幸存者活在大地震的廢墟上。若不能舉目仰望,看見空中的彩虹之約,看見人對這個世界的責任,多災多難就不能興邦,而隻是一條不歸路。如果民間社會不能先以管家的心態,交帳的心態,當仁不讓地與政府一道,去參與治理這個社會;那麽民間的奉獻、捐助、獻血、關懷和一切誌願者行動,就仍然停留在一個好人的心態上,滿足的隻是自我的道德感。

當初紫坪鋪水庫的建造,因離都江堰太近,和幾乎所有大壩一樣,受到過民間環保組織的反對和置疑。其實中國從不缺乏反對的聲音,缺乏的是一個自由的表達空間、溫和的觀念博弈,和一個容納反對派的民主決策程序。地震之後傳來消息,同樣受到民間置疑的彭州80萬噸聚乙烯工程,有望得到四川和成都兩級政府的重新論證。這是一個令人欣慰的消息。大地震迫使我們看見一個民主與開放社會的價值觀,就是每個人都是管家,每個人的一生都要交帳。這是一個新版本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令人期許的是,在救災過程中,政府對此表現出了值得讚揚的開明和寬仁,如果民間能表現得比政府更棒,那麽“多難興邦”、重現彩虹之約,就將是中國社會一個真實的願景。就是一份長命無絕衰的憲約,一種如死之堅強的愛。

為此祝福四川,祝福政府,祝福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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