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補課經濟

大概十年前，我在一次會議上，碰到過一位年輕老師，她說自己是一家補習班的老板，我問她生意怎麽樣？她說還可以。對於補習班，很多國內可能認為英國，或者西方是自由主義教育，不太注意到它的存在。但是，你喜歡逛書店的話，會很容易注意到英國教輔市場也是很大的一個圖書門類，而且價格不菲，薄薄的不到二十頁16開本，就要七八鎊錢，這與同樣價格的普通圖書來說，版式簡單，內容不複雜，材料省，利潤卻高很多。

如果在稍微留意一下的話，你會發現在很多英國相對精英的報紙雜誌，比如《泰晤士報》的周末增刊或者季節性廣告，還有英國很多城市富人區的免費雜誌上，補習班的廣告就悄悄地出現了。英國私立中小學，由於它們經營基本上是遵循很強的商業模式，提升自己物業利用率，所以到了學校假期，比如複活節、暑期，往往會出租自己的場地，讓一些補習班和夏令營進駐，或者自己親自出馬舉辦各種補習班。

這些補習班的學生家長，往往是希望通過補習，讓孩子能夠通過考試進入私立學校的學生。英國公立學校招生是按照學區劃分，但是進入私立學校，還有獨立於政府財政的文法學校，往往有自己的選拔性考試，這個時候，公立學校小學教學水準，往往不能滿足這類考試要求，就要特別開小灶了，這是家長很大一筆支出，一般在每小時20鎊左右。比較頂級的收費，比如牛津劍橋學生做補習班老師，幫助孩子準備參加11-13歲之間的私立中學入學考試，在倫敦開價可以到70-100鎊每小時。而今年英國最低工資剛剛漲到每小時6.5鎊。至於要參加英國高考，比如A-Level，補習班也是很多家長給自己的孩子配備應考武器。

此外，除了麵向學校考試的補習班之外，英國各類興趣班，也是家長為孩子提供的額外教育。這類興趣班在英國五花八門，比如鋼琴、小提琴、舞蹈、繪畫等，這些投入除了培養孩子興趣之外，往往也會到經濟上回報。假如孩子確實在這方麵有天賦，得到充分發展，將來可以依靠這些成績，獲得私立學校和大學獎學金。

回到十年前那場對話，今天我看到幾個數字，2005年，英國大約有18%學生接受私人補習，《每日電訊報》提供數字，英國一年補習班市場大概是60億英鎊，28%的英國家庭花錢請補習，按人頭算，花在每個孩子身上補習費是2758鎊。去年英國政府推出的一個The pupil premium計劃，為公立學校的貧困生，提供補習資助，試圖縮小貧困生和家庭條件優越學生的教育資源不平等。從2013年到2014年，僅僅一年之間，補助給學生的費用從623鎊，漲到900鎊。這極大推動了英國補習班市場。

這場補習班擴張，背後是英國中小學教育改革浪潮和激烈的就業市場競爭。現任教育大臣高夫，極力提升中小學基礎教育，試圖強化傳統的英語、數學等學科教育。所以，按照英國媒體報憂不報喜的脾氣，他們似乎在自我矮化英國教育，比如在數學教育上落後於東亞，要引入上海的數學老師；但是另一方麵，他們在成功地輸出了自己的高等教育之後，又在積極推銷自己的私立中等教育。這個矛盾的看點，就在於英國補課經濟在過去幾年的高速增長，本質上就是英國政府，起碼是保守黨目前比較明確的意圖，就是對於公立學校會采取更加嚴苛的措施，逼他們進入教育競爭的平台，也許就是要給教育帶來一點“私有化”的色彩。這樣的邏輯已經在英國免費的NHS（國民健康醫療係統）體現的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