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裏的情感 (第23集) 事與願違
【七言-無題】
濁世沉浮若扁舟,一生淡泊複何求?
懸梁勤勉成心事,不盡功名似水流。
老馬把微醉的張玲送到公寓樓門前,張玲客氣地請他進去坐坐,老馬也想送佛到西天,但一想到他和萍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便很快打消了此念頭。隻見老馬衝張玲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自己則留在車裏,目送張玲的身影在夜幕下消失,直到她房間裏的燈重新亮了起來,才放心地離去。
老馬隻身回到辦公室,把寫了一半的論文拷到U盤裏,準備回到家後再酌情是否繼續。然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發了會兒呆才驅車回家。
一進家門,老馬就聽妻子說:
“飯在鍋裏呢,快趁熱吃吧。”
“啊,我吃過了。”
老馬到了客廳,見妻子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看電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於是放下公文包,走過來坐在妻子旁邊。
“累了一天,還不早點睡?”老馬突然萌生一種久違的愧疚感,話語中自然折射出關懷之情。
“還沒困。”
“兒子呢?”
“畫了一晚上畫,姥姥剛剛陪他上樓睡覺去了。”
“學乖了哈。”
“這孩子像你,畫啥像啥,很有美術天分。”
“也許是受他當畫家的姥姥的影響呢,近朱者赤嘛。”
“孩子的聰明勁倒是像我。”
“你這叫王婆賣瓜,不過此話不虛。”
“你總算說了句良心話。”說這話時,馬妻頗有幾分得意。
“去洗洗睡吧。”老馬再次直奔主題。
老馬說完還破天荒地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許是夫妻間彼此的關懷早已成為過往,對於老馬的暗示,妻子先是愣了一下,才用溫和的語氣對老馬說:
“到了這個年齡,還是少喝點酒吧。”
這要是在從前,妻子知道他喝酒了,話裏一定夾槍帶棒,冷嘲熱諷。
已起身走向自己房間的老馬突然停住腳步,仿佛漫不經心地對還在沙發裏坐著的妻子說:
“今晚我去樓上睡覺。”
“隨你。”
妻子似乎明白了老馬的意思,關了電視上樓去了。老馬進了一樓客廳隔壁的淋浴間,他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隻是簡單的衝個涼,而是在沐浴液和洗發水的雙管齊下中,像對待工作一樣頗為認真地洗起澡來。
老馬洗完,穿好睡衣,在鏡子前端詳了一會兒,發現下巴上胡子拉碴的,立即將胡須刮幹淨。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上樓走進主臥,妻子平時睡覺的地方。
主臥的燈光顯得異常微弱,淡淡的香水味遊離於偌大的空間裏,顯得有些喧賓奪主。粉紅色的牆壁,則把房間的氣氛渲染得浪漫而溫馨。這還是當年裝修房子時老馬在若幹種顏色中“力排眾議”堅持選擇的色調。一晃多年過去了,而此刻夫妻間少了許多在陌生國度裏攜手拚搏﹑共同追求新生活的理想和默契。相反由於環境和客觀原因造成的價值觀上的差異,以及此消彼長的生理和心理上的落差,使得彼此間在生活的許多層麵都或多或少地產生了與他們剛結婚時的初衷大相徑庭的積怨和因缺乏交流與溝通而漸漸滋生出的陌生感。雖然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融入西方主流社會的程度,比起剛來美國時都已得以大為改觀,甚至在經濟條件方麵還好於一般美國家庭,但隨著生活環境和各自為之奮鬥的主旋律的相悖,加之兩人接受客觀環境的改造和自覺不盡相同,以至於在“越來越好”的生活中,感情基礎卻越來越薄弱,夫妻之間的關係也隨之每況愈下,差強人意。甚至都沒有許多華人家庭裏所具有的相濡以沫的氛圍,而無端生出的離心離德的偏頗,使得兩人身心背離,漸行漸遠。真可謂造化弄人啊!
馬妻正端坐在梳妝台前,見老馬進來,下意識地將身上的睡衣裹了裹嚴,明知故問地說道:
“有事嗎?”
老馬沒有回應,而是徑直走到床前,揭開被子“理所當然”地鑽了進去。馬妻見狀並沒說什麽,她對老馬在夫妻生活問題上似心血來潮般的隨意早已習以為常,自己則采取既來之,則安之的消極態度。具體的說就是“不主動,不要求,不拒絕”的“三不”主義。也許這就是一種下意識,以此來維係夫妻間岌岌可危﹑若有似無﹑名存實亡的關係。
老馬躺在床上,貌似閉目養神,其實是在醞釀情緒。他真不知道這次是否還會像過去許多次那樣,在這塊最具有法律合法合理性的土地上耕耘時出現有心無力﹑功敗垂成的尷尬局麵。
一般而言,許多結婚久了,對自己女人的感情相對淡薄了的男人多是如此。這倒不是因為他們荷爾蒙盡失,武功全廢,而是麵對一個曾經讓他們魂牽夢繞,激情澎湃,而今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早已沒有了吸引力,實在引不起他們絲毫激情和欲望的女人時,出現的尷尬和無奈,這就好比因喝膩了白開水想換下口味一樣,是一種再自然不過的生理反應。有的甚至就連最原始的異性相吸的自然屬性都喪失殆盡。如此一來,做不好或根本做不了就變成了一種常態,即便很久做一次,也是勉強為之,興趣索然。其實這已是許多中年夫妻之間心照不宣的公開秘密,隻是羞於啟齒罷了,但不說出來,不等於就真的不存在。 當然這包括生活的壓力﹑審美疲勞和認同感缺失等多方麵的因素。
老馬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養精蓄銳”。過了大約10幾分鍾,妻子才從另一端上床。
“化妝是給人看的,老夫老妻了,至於用那麽久嗎?”
“狹隘!難道不能自我欣賞嗎?”馬妻的不悅溢於言表。
“你們女人都像墨索裏尼一樣哈,總是有理。”
“你們男人呢,哪個不是自以為是。”
“好,是我錯了。”
老馬想緩和一下氣氛,所以主動認錯。但他蹩腳的努力顯然沒起作用,相反與之一廂情願的結果背道而馳,
“不早了,睡吧。”馬妻說完轉過身子。
老馬幾次想從後麵伸手撫摸妻子,但又怕自討沒趣,正當他為此事糾結的時候,妻子輕微且均勻的鼾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使得老馬想補償一下妻子一廂情願的努力頓時落入無的放矢的境地,而刻意醞釀和培育起來的情緒也隻能偃旗息鼓了。
老馬暗暗歎了口氣,雖然躺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但還是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睡。失落感再一次猛烈且殘酷地席卷而來,什麽狗屁婚姻,簡直是人間墳墓,老馬在心裏罵著,憤然離開了那張已讓他望而生厭的大床。他本想用男人的愛撫和溫存,撫慰一下被他冷落已久的妻子的願望,再一次徹底落空了。
當老馬下樓回到自己的臥室裏,竟一點睡意也沒有。他胡思亂想了很久,突然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此刻的他,有些思維奔翼,如果妻子如他所願,積極配合並與他溫存,卻因他個人的原因而無功而返,豈非讓彼此更加尷尬。想到此,老馬又暗自慶幸起妻子的不配合來。
世間的事,雖然有各自的生存法則,但又都毫無例外地遵從自然規律。如果夫妻之間已經失去最初的恩愛,感情淡到隻有親情,那麽做愛便成了彼此間的負累和包袱。如果女人還有需要,而是男人單方麵出現了問題,就不僅僅是老馬個人的悲哀,也是天下男人的悲哀,更是那些還滿懷愛意的女人們的悲哀。話說回來,在這個世界上不解風情的不單是男人,許多女人亦是如此。正因為她們的矜持﹑逆反和不配合,久而久之才讓他們的男人過早對她們意興闌珊,了無興趣,並導致最後的心灰意懶,移情別戀。至於他們的背反,於理,固然應該受到社會和道德上的譴責;但於情,難道不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老馬突然想起張玲,想到那張因酒醉而燦爛無比的麵容和依偎在他臂彎裏的自然。心中不免又有些旌旗搖動﹑躍躍欲試的衝動。老馬又想到萍,以及和她共度春宵時的情景。這都證明他不是性功能減退,欲望不再,不然為什麽對除妻子外的女人他都有正常的生理要求,如果不是他濫情,就隻能解釋為審美疲勞了。
目前老馬可謂事業上春風得意,卻沒有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如果遵從文明和習俗,他就應該墨守成規,即便沒有夫妻生活,也要保守夫妻之道,從一而終。難道自己的餘生就這樣荒廢在做一個文明社會的殉道者上,從此不問風情,忤逆自然的生理需求?一念至此,老馬不禁悲從心生,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找不到說服自己不出軌的理由。
第二天一上班,老馬就把張玲叫到辦公室裏,其目的不是為了占有這個女人,隻是想體驗一下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覺。兩人一起聊的雖然都是些與科學和實驗有關的內容,但融洽的氛圍讓老馬實實在在地能感覺到談話的對象就是一個女人的慰籍,另外就是他身上的荷爾蒙有種莫名的歸屬感。
吃過午飯,老馬在過道裏遇到了萍,他突然想起萍昨晚莫名其妙的表現,立即把萍叫到辦公室裏,想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但兩人的談話卻一波三折,不歡而散。
“今天氣色看來不錯嘛!”
老馬本想問昨晚的事情,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小氣,於是轉移了話題,旁敲側擊。
“馬馬虎虎吧,哪裏像老板那樣春風得意啊!”萍麵無表情。
“說說看,我怎麽春風得意了?”老馬有些不高興地問。
“賭場得意,情場也得意啊!”萍眼睛看著牆上的掛鍾說。
“你什麽意思,明說!”老馬有些氣急敗壞。
“你找我有事嗎,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萍滿臉慍怒,一副不想繼續下去的架勢。
如此對話老馬也覺得無趣,於是他來了個180度的轉變,厲聲問道:
“論文發了沒有?”
“沒,沒呢,還缺數據!”
萍的回答顯然沒有先前那麽硬氣,神態也變得謙卑許多,畢竟人家是老板,她人在屋簷下。老馬見此,心一下又軟了起來。他對萍的感情頗為複雜,一方麵兩人的階級地位不同,一個是上帝一樣的衣食父母,一個像“賣身為奴”位卑言輕的使喚丫頭。另外就是萍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愛上了一個不對的人。貌似是萍的主動呼喚出老馬的“被動”的錯亂和不真實,讓雙方的感情一開始就處於一個不平等的位置上,這也為兩人後來的愛情發展萌生出一道看不見﹑但真實存在的厚重屏障。雖然在以往的交往中,在老馬幾近荒蕪的情感世界裏,萍一直像荒原中默默呈現出來的一朵小花,貌似微不足道,卻也精彩紛呈,大放異彩。但萍一貫逆來順受的委曲求全,造成兩人相處時的態勢有了一邊倒的傾向,老馬時常頤指氣使的霸道就是由此滋生和慣出來的毛病。而人與人之間的態勢一旦形成再想改變它,勢必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張玲的實驗做的很不錯,讓她幫你補些數據吧。”
“不必了,我自己的實驗自己做。”萍本能地抗拒,完全拒絕了老馬想成全她的美意。萍的回答再次將老馬推到對立麵上,被激怒的老馬用較之前更加嚴厲的語氣說道:
“那好,就一周的時間,文章必須發出去。”
”你,你,欺負人。。。。。。”萍話沒說完,就哭著跑了出去。
新春快樂!闔家安康!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誰付錢啦?新年吉祥!
新年快樂!吉祥如意!
哈哈,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拜個早年!
真實的人性莫不如此。問好!
沒想到吧?
原因不是單方麵的
萍在這段關係中一直是主動的一方,她會去告發嗎?問好!
拜個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