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欲望 下篇（六）回國（大結局）

老公在加拿大住了半年多，我們幾乎天天在吵架中度過。老公像個男版的祥林嫂，張口閉口都是我和他的事，而且草木皆兵，失控到歇斯底裏，讓原本就對未來不抱希望的我疲憊不堪，精神上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起初我還耐著性子一遍一遍地解釋，試圖讓他明白我會和他白頭到老地生活下去，如果他願意的話。但他就是不信，而且變本加厲，更讓我不堪忍受的是，在一次我和國內的兒子通電話時，他大聲罵髒話，故意讓兒子聽到。凡此種種讓我實在無法忍受他病態般的瘋狂，再次向他提出離婚的請求。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我徹底打消了離婚的念頭，老公趁我上班時，自殺未遂。如果他真的死了，等兒子長大懂事後我該如何向他交代，兒子很可能會因此恨我一輩子，甚至和我解除母子關係，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我實在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我不能看著悲劇因我一個人的幸福而繼續下去了。痛定思痛後，我決定放棄他，放棄得來不易的愛情，放棄我生命中最後的美麗，去維係那早已岌岌可危的婚姻。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陪著老公，直到他身體恢複，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最後，在我一再保證不離開他和兒子之後，他終於答應先回國，但要求我盡快結束學習回到他和孩子身邊。其實，即使他不要求，我也打算早日離開這裏，既然決心已下，多一天的停留隻是多增加一份痛苦和折磨，對他對我都如此。

送走老公後，我開始冷靜地處理手頭的各種工作，做離去前的準備。我一直沒再和他聯係，我拚命克製著想要見他的衝動，用忙碌和讀書來麻痹自己，直到離開的前一天。
 

那天一早，我就趕到購物中心。我走進走出一家家店鋪，為他購置四季的衣物和各種我能想到的，他會用得著的物品。一直以來，似乎都是他在照顧我，而我也視為理所當然的習以為常。今天，我隻想最後一次盡一個情人的責任，為我深愛的男人再做點什麽。看著那些衣服，想象著穿在他魁梧挺拔的身上的樣子，想象著今後不知誰會來為他做這些事，我心痛無比，難以自製。。。。。。

當我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回到那個曾經的家，在掏出鑰匙打開門的一瞬間，我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這將是我最後，最後一次開啟這扇通往愛情的門了。明天，等我離去，這裏將不再屬於我。

走進屋中，我嚇了一跳，客廳、廚房、臥室裏一片狼藉，到處是啤酒罐和方便麵的空盒子，而他一直是一個很會生活又極愛幹淨的人啊！！！我的心一陣陣絞痛，不及細想，放下東西就收拾起來。。。。。。

幾小時後，等我終於把一切恢複原樣，並做好幾樣他平時最愛吃的菜後，我才給他打了個電話。

“回來吧，我在家裏等你！”沒等他反應，我就慌亂地把電話掛斷。

等紛亂的情緒稍微平複些，我起身從酒櫃裏拿出他喝剩下的半瓶紅酒，倒了兩杯，再點上我和他都最喜歡的香燭。關掉燈，坐在桌前，看著搖曳的燭火，我有些恍惚。與他相伴相守的日日夜夜，一一浮現在眼前。我仿佛又回到那些個平常普通的，為他做好飯菜，在燈下盼他歸來的日子，而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這時，門前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若是過去，我會立刻像燕子般飛向門口，在他還沒來得及開鎖的瞬間，有點惡作劇地把屋門打開，然後不管不顧地撲向他的懷抱。但此刻，我卻像被釘子釘在了沙發上一樣，一動也沒有動，靜靜地坐著。。。。。。

他走到我的身後，用雙臂環抱住我，然後把下巴抵在我的頭頂，過去我在廚房忙碌時他總是這樣，一定要我轉身親他一下才肯放手。我慢慢轉過身去，他明顯瘦了，一向神采飛揚的雙眸此刻卻滿是憂傷，下巴上的胡茬密密麻麻，一看就知道好久沒剃。我用手撫摸著他的臉，強忍著淚水，指著桌子上的飯菜，故作輕鬆地說:

“餓了吧，來看看我給你做什麽好吃的了！”

他順從地坐了下來，眼神裏的憂傷，被慷慨赴死的大義凜然掩蓋下去，仿佛知道這是我用愛留給他最後的晚餐，強顏歡笑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我完全沒有胃口，隻是靜靜看著他。我喜歡看他吃飯的樣子，像個孩子一樣狼吞虎咽。我一次次地為他夾菜、添湯，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頓飯了。他變得沉默不語，什麽都不問，隻是埋頭吃盤子裏的東西。

飯後，他像以往那樣收拾碗盤準備去洗。我止住他說:

“今天讓我來吧。”

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屋裏響起了輕柔的音樂。他走到水池前，不由分說地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喃喃地說: “我想和你跳支舞。”

我轉過身，不敢看他的眼睛，把臉埋在他的肩上，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他擁著我隨著音樂在屋裏慢慢旋轉起來。我的眼淚一滴滴流了出來，落在他的肩上，再慢慢浸入他的衣服。。。。。。

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住了腳步，隻是緊緊，緊緊地抱著我。我再也忍不住了，轉身迎向他，我們的雙唇久久地膠著在一起。。。。。。 

他一把抱起我，朝臥室走去。

他把我輕輕放到床上，再次吻住我，我一邊回應，一邊不住地流淚，他終於停了下來，開始脫我的衣服，我一動不動，由他隨心所欲。

他久久地凝視著我的身體，目光像月色一樣溫柔，然後俯下頭開始輕輕地吻我，每親到一個地方，就說一遍：“這是我的！” “這是我的！”。。。。。。

在他一次次的呢喃裏，我的心宛如刀割般的痛，我發瘋似地抱住他，放聲大哭，嘴裏喊著: “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離開你！”

我們再次糾纏在一起。。。。。。整個晚上，我們就這樣流淚，做愛，做愛，流淚，直到最後一起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驚醒。扭頭看他，睡得正香,一隻手卻仍然與我十指相扣。這是我們的習慣，每晚都如此嵌指入睡。

我側過身，用一個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龐，高高的額頭，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和微微上翹的下巴。。。。。。一遍又一遍。我是那樣迷戀這張麵孔，這個充滿智慧的頭腦，以及擁有這一切的他，他的身體，他的靈魂。然而，這一切都將不再屬於我，不再屬於我！！此刻，我要把他的一切深深，深深地刻在我的心裏，魂魄裏，哪怕我走到天涯海角，也永遠紮根於我的身體和靈魂之中。

他仍然一動不動，我悄悄鬆開他的手，輕身離開了床榻走出房間，掩上門。淚水再次湧出，我的心已痛得再無感覺，我知道，這次轉身就再無法回頭，再無回頭了。。。。。。

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堪回首，我在百轉千回、一步一回頭中登上回國的班機。命運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仿佛又把我輪回到原來的起點。但我的感情再不是空白一片，雖然千瘡百孔，但卻似秋天的果實，最後都要落地，但它畢竟年輕過，也成熟過，更燦爛過。

後來我聽說，因為我的離去他傷心欲絕。他病了很長的時間，那麽一個硬朗堅強的漢子終於為愛情倒下去了。他在一年內關閉了所有的公司，移民去了美國。

每一次想他，我都感到心裏一陣絞痛！而這種痛不知道何時才是個盡頭？我不知道我還會思念他多久，愛他多久？沒有人可以告訴我，也沒有人可以決定自己的感情！我任性，我頹廢，我折磨自己，也懲罰這份不應該存在卻又千真萬確存在的愛情！

生活中的許多事情都讓人在取舍中苦苦掙紮，但最後得到的往往不是最好的，更不是你想要的結果。這就是人生的悲劇，也是整個人類的悲劇。因為每一個人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都有其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都或多或少地受到牽製和羈絆，所以人人都渴望自由，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地自由過，這也是文明的悲劇。

 

[skigirlsanjose]

好像前段時間看過這部小說，這是又重新連載嗎？

[toby嘛嘛]

結尾的幾句話精辟。讀了覺得心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