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箋……

斷箋……
 
秋天的蕭條完好地掩飾在這個城市的晴空下，然而，我卻期待著一片暗黃的落葉。

習慣於將季節變幻寄托在一些平常的事物中，習慣於不去看日曆，忘記時間。潛意識中，那片暗黃的葉子就是秋的印記。因為沒見這個印記，我以為這個城市沒有秋天。是啊，海濱的秋天短得可憐，仿佛夏天剛走，春天接踵而至。然而，因為習慣，我一直生活在期待中。

想念故鄉，想念故鄉的落葉，想念那些被風吹起的日子，自然而然。大閣山上滿山黃葉定格在照片裏，而我們的微笑卻銘刻在記憶裏。層層葉子底下，我們埋下願望，寫下快樂。然而我知道，一切早隨葉子一起化為塵土。逝去的人和逝去的風一樣，我沒辦法挽留。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憶。

期待，回憶……

有些人活在期待中，有些人活在回憶裏。而我，活在塵世，被期待和回憶生生撕扯的現實裏。我沒有選擇，如果我能選擇，我想，我也不會選擇。此時此地，我從何選擇？我期待的永遠都不會到來，我回憶的永遠不能回來。如果可能，我想離開。然而，這樣的我不像我，像一個懦弱的逃兵，我不是。所以，我隻能想，不能逃。我立於塵世間，心在虛幻裏。這樣的結局看起來可悲極了，然而，這就是命運，不能逃，不能躲的命運啊！鏡前的我又成熟了幾分，我注視著自己的表情。落寞得心安理得的樣子讓我自己都無法相信。誠然，我看不到任何的痛苦，頂多是習慣：習慣落寞，習慣孤寂。

打開塵封的影集，童年笑容依然是那麽天真爛漫。大概那個時候我生活在天堂，依稀記得夢中天使雪白的翅膀。照片上的時間同樣是秋天。母親牽著我的小手在鋪滿落葉的小路上，笑容裏寫滿了幸福。我知道，父親在相機前麵，同樣帶著幸福的笑容為我們攝影。從那時候起，我被告知，秋天的足跡在落葉上。於是，幼小的我默認，暗黃的葉子就是秋的印記。

高考完的那個秋天，我將理想連同父母的牽掛一齊裝入背囊，來到這個海濱城市。我悉心尋找秋的蹤跡，然而，結果隻是無盡的失落。這個城市的樹木根本都不落葉！在我看來，新陳代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若沒了落葉，反而讓我不習慣。於是那一刻，我從天堂墜落。天際的星辰變得黯淡，因為心情變得灰暗。

我學會期待，學會期待一些永遠不會到來的事物。

我學會回憶，學會回憶一些永遠不再回來的心情。

最重要的是我學會習慣，習慣被期待和回憶撕扯的痛苦，習慣落寞，習慣孤寂。因為習慣，一切變化對我來說變得空白，換言之就是無所謂。可在這樣的現實中誰能告訴我什麽是有所謂的？

這個秋天依然不會有落葉，我知道，我一早就知道。隻是固執的我仍然在期待，在回憶。偶爾會有困惑，於是將這困惑宣泄在這一紙斷箋上。期待有人解答，同樣回憶起從前困惑的時候溫暖的眼神和溫暖的雙手。或許，這就是成長，隻是我在精心體味成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