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董九見女兒得寸進尺，立刻答道：“照照，這個要求超過爸爸能決定的權限，你必須問你幹娘。如果她同意，我沒意見。”董九立刻把球踢給妻子，看看這個厲害的女兒，怎麽搞定姚釧。
“可以呀，不過呢，爸爸得陪女兒一起去。否則我在幹娘麵前哭訴，告訴幹娘我幹爹手腳不幹淨，老吃女兒的豆腐，怎麽樣？”李清照雙手拉住自行車後座，不讓董九走。
董九不悅地說：“爸爸最不喜歡別人要挾，你不知道嗎寶貝？”說完董九把車立好，連車也不要，徑直往大樓正門走去。
“爸爸，回來！”李清照大喊道，“否則，我要喊人了！”董九第一次領教了李清照的潑辣，因為在他所有的幹女兒裏麵，李清照的侵略性和霸道，獨一無二，讓董九有點煩，後悔認了這個驕橫、賴皮和糾纏不清的幹女兒。
董九不想讓來來回回進出大樓的下屬誤會，隻好來到女人身邊勸道：“好吧，爸爸陪你走一趟！”李清照卻轉身大聲哭起來，根本不管他回來還是離開，讓董九非常不解。
“別哭了！爸爸都同意了，還哭什麽？”董九一邊推著車，一邊拉著李清照走到大樓前右側，那裏有一塊空地，綠化挺好，還有幾條長椅，供行人走累了坐下休息。
董九幫女兒擦拭了滿臉的淚水，輕聲問道：“你真能哭啊，照照！爸爸不是說陪你去找你幹娘嗎？”李清照不想說話，更不想解釋。
在董九說了半天好話安慰之後，李清照才說：“女兒的要求爸爸都敢不滿足，人家多難受嘛！就知道踢皮球，幹娘是爸爸的女人，能不同意爸爸幫女兒做事嗎？還要女兒去問幹娘，女兒能不心酸落淚嗎？嗚嗚嗚——”說著說著，李清照又哭起來了。
董九沒有遷就女兒的無理要求，還是拉著她進了妻子的辦公室。
聽完李清照的要求，姚釧問了女兒，“先聯司”可以派人跟她做這件事嗎？李清照說，之所以讓爸爸去，就是不想讓“先聯司”和聯絡站的人知道。
董九離開外科一部1-2周也有先例。姚釧查詢了接下來一周，董九的工作安排，又跟猴子打了電話，仔細詢問了今後兩周的手術病人數目，以及住院病人的情況，最後問他，如果董院長請一到二周的假，對外科工作有無影響。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姚釧同意了女兒的要求。
李清照對幹娘辦事的效率，非常佩服，把姚釧捧到天上，惹得姚釧笑成一朵盛開的洛陽牡丹。董九仿佛聽到唐代詩人劉禹錫吟誦他剛作的新詩《賞牡丹》：“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不過董九真心覺得，妻子不但在新崗位上越來越自信，而且人也愈發充滿氣質、散發韻味。
董九沒想到，女兒一出主任辦公室，不讓他回辦公室，而是立刻跟她回她父母家。雖然她父親因為她奶奶生病回老家了，隻有她們母女在家，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兩人的行蹤不能太招搖。自從李青島父親去世後，他的母親隻好跟他的弟弟一家過。這次點名，讓他回老家去，老人害怕一病不起，長子不在身邊而死不瞑目。
李清照和董九各自騎著自行車，在路旁一處叫作國營光明眼鏡店裏，買了兩副墨鏡。又在一家日用品商店，買了兩頂太陽帽。經過家宅所在的樓棟時，李清照拉著董九進了她父母家，兩人簡單吃了一頓午飯，在董九休息的時候，李清照把他父親從部隊裏帶回來的軍用望眼鏡找了出來。
李清照幫董九換了一身色深的夏裝，自己也換了長衣長褲。出門前，李清照為董九收拾幹淨利索，讓人認不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新一院院長，而她自己，戴上墨鏡和太陽帽，穿著不顯眼的衣褲，無人知道她是黃柴廠“先聯司”赫赫有名的李清照。
李清照知道現在範酒糟正在哪裏。因為工總司第一縱隊的人馬大部分是黃柴廠的工人，所以平時都在黃柴廠上班。如果不來上班，會被克扣工資。如果曠工超過一周時間，給予口頭警告。如果再犯，自動停職。隻有少數幾個高官，可以在廠外上班，其中包括範酒糟。在工總司總部大樓裏，有他一間小辦公室，平時他就在那裏待著。
範酒糟在黃柴廠是一個成品出廠檢查員，自從他當上“太陽升”的頭，廖小魯就不再讓籌劃處給他安排工作，也停發了他的工資，因為他在工總司總部上班，根本沒有經過廠人事處和辦公室主任的批準，以及廠長的簽字同意。
李清照問過跟範酒糟在一塊幹活的同事，了解到他的一些生活習慣。他喜歡打牌賭博，既不喝酒，也不拈花惹草。三年前成了家，至今沒敢要孩子。他的老婆在郊縣工作，他一直想通過朱鏢的關係，把妻子調到市區。朱鏢說，就看他能否幫著滅掉“先聯司”。如果這次他立功了，上調之事也就板上釘釘了。
以前“先聯司”加入工總司時，李清照去過幾次總部大樓，記得那時的呂貓仔的辦公室在一樓樓梯旁。後來貓仔死了，他生前用的辦公室，按理應該分給範酒糟。李清照帶著董九，來到離樓梯旁出口不遠，並正對著出口的一處人行道。旁邊有長椅，周圍綠化小灌木長得鬱鬱蔥蔥，具有良好的隱蔽性。
董九帶了一個軟皮手提旅行袋，裏麵裝了一些水、食物、防身用具、擦麵紙、衣物、交通地圖、軍用手電、望眼鏡及伸縮性支架、老式德國相機，幾本英文人醫外科學書籍，這些都是從鄒夠夠家找到並放進包裏的。
李清照跟董九輪流監視樓梯口進出的人，一旦發現範酒糟出來，立刻叫醒在閉目養神的人，迅速開始跟蹤追擊他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形跡可疑的接觸，利用相機，把接觸的過程拍下來，作為判斷內奸的證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