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110)
馬車到魚米鎮時，已經八點了。鎮上戶戶開著電燈，也就不覺得天黑。董九還是回葛家住。想不到女兒冰細思也在葛家。
“爹爹，您怎麽這麽晚嘛？”冰細思見小馬、胡秘書、公社衛生員和葛優秀等人都陸續離開，紮入董九懷裏，不停地抱怨，“人家在這裏都等了老半天了！”
董九問女兒餓不餓，說帶了幾樣她愛吃的點心。冰細思說不想吃，隻想跟爹爹多待一會兒。
董九建議上趙家去看看趙老太太和趙海濤母子，他們對冰細思開診所看病人，都很支持的。冰細思說，不必去看。診所又不是她冰細思私人的，是公社的。診所掛牌，是魚米公社中醫衛生院。公社每個月按時付給趙家租金。
冰細思還說，她為公社掙了不少錢。在診所旁邊搭建了一間廚房和一間餐廳，她每天都自己做飯。冰細思還說，每次下去收購草藥，她會留意買一些野味。回來收拾幹淨後，用鹽醃製晾幹後留著，等爹爹下鄉看望女兒，蒸熟給爹爹下酒。
冰細思說這次又買到了一些野味，讓董九猜猜是什麽。
“不會是麋鹿吧，寶貝？”董九覺得不應該是野兔、水獺或者穿山甲什麽的，因為江北的麋鹿是頭臉像馬、角像鹿、頸像駱駝、尾像驢、蹄像牛的“四不像”，像謎一樣成為高幹們和獵戶獵殺的首選。
“再猜，猜過猜過嘛，爹爹您不能猜對，猜對不算！”冰細思覺得奇了怪，爹爹為什麽一開口就猜對了，難道概率論對爹爹不適合嗎？
董九覺得烤鹿肉吃一定很過癮，就問女兒：“寶貝，你買了多少？”
“一頭啊！”細思答道。
“多少斤，是收拾好的肉還是一整頭沒有收拾的？”董九接著問道，才知道女兒買了一頭，讓獵戶收拾好了，沒要鹿皮和內髒，共花費25元。
“爹爹，我們父女回去紅燒了吃好不好？不過這次，女兒已經都紅燒上了，回去就能吃。還有酒，是胡秘書幫女兒買的，有——爹爹再猜猜。猜對罰酒三杯，哈哈哈！”冰細思怕爹爹又猜對，那就太不好玩了嘛！
“一河一金醉江北，聞著酒香落三溝。最常見就這五種白酒，是吧？”董九還是覺得海河大曲，比浦江市的小茅台酒好喝，這次看能不能給新妍和廉書記帶兩瓶回去。
冰細思一聽，起身離開董九，徑直就回診所去了。“寶貝，你等等爹爹，不是說吃鹿肉嗎？”董九想不到女兒氣性這麽大，玩個遊戲，還論輸贏。冰細思還真的停住腳步。
“爹爹，女兒走了一天，累死了。爹爹抱女兒回去吧，否則紅燒肉都變成了焦炭烤肉了，快點哦！”冰細思雖然用的是小火，還是怕時間一久，鮮湯燒幹。細思在陶製燉缽裏，生燒沒有加水，鹿肉味道鮮美。
董九知道女兒的毛病，二話沒說，趕緊抱女兒沿著近路，很快回到診所。魚米鎮到了十點，外邊沒人。路燈也沒有，行人此時用手電、防風煤油燈，或者蠟燭燈籠照明。剛進廚房，冰細思就點著煤油燈，果然不到十分鍾，鎮上就拉閘不供電了。
董九一數，女兒在診所有六七個煤油燈，還有四個手提式防風燈。診所外除了有照明的路燈，還有燈籠和防風燈徹夜亮著，方便晚上來急診的病人。
董九幫著女兒，把陶製爐放在飯桌的隔熱板上，將滿滿一缽紅燒鹿肉搬到火爐上，聽著加熱發出的咕咕咕的聲音、聞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真是大快人心。
冰細思在爹爹忙鹿肉時，把準備好的花椒炒土豆絲、涼拌心靈美蘿卜絲，涼拌空心菜也一一裝盤。兩人端著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董九笑道：“寶貝費心了，真是一頓幸福的晚餐，有女兒大美女，有忘憂大美酒、有鹿肉大美味、有良宵大美色，真是夫複何求！喝——”
幾杯下肚，細思就說不喝了，怕喝醉了，晚上有病人就糟了。董九欣然同意，幫女兒盛了半碗米飯，自己吃了一碗米飯，晚餐匆匆結束了。
細思不讓董九回去：“爹爹，上次是夠夠在。這次為什麽要回葛家住嘛？”董九說：“葛優秀還在等我回去呢！每次打完點滴，我得檢查一下葛老的身體狀況。此事不能馬虎，我明天再來看你。”
“爹爹，檢查完了，就回女兒處睡。隻要葛老好好的，葛家才不會在乎爹爹在哪兒過夜。不見爹爹回來，女兒就去找您。”冰細思不容董九回絕，還在董九出門前，跟他耳語道：“回來爹爹還得幫女兒做一件事。”董九問什麽事啊，冰細思一說，董九搖搖頭說不行。
冰細思捂嘴笑道：“不行也得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