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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莊子鼓盆而歌說起(ZT)

(2013-05-29 06:46:01) 下一個

莊子鼓盆而歌的故事有兩個版本。


一個見於馮夢龍的《警世通言》裏《莊子休鼓盆得大道》。莊周看到一個婦女對著亡夫新墳上的土扇風,因為之前兩人曾經約定新土變幹了她就可以再婚。莊周心中感慨,於是回到家裝作暴病而死,而又幻化為一個年輕英俊的楚王孫去試探妻子。妻子果然禁不住試探,為了給楚王孫看病,不惜去用斧子劈開莊周的屍骨取腦髓給他下藥。她最後發現原來是幻相之後羞愧而死,於是莊周鼓盆而歌,慨歎人死茶涼。這個故事無疑寫得過於陰暗醜惡。無論如何,那名婦女是守約的;而如果莊周自己麵臨同樣的釣魚執法,隻怕也沒法通過考驗。雖然明朝作為最後一個漢族王朝而受到眾多明粉的偏愛,但不得不說明朝人相當重口味,從《金瓶梅》到《蜃樓誌》等一係列小說總是會那樣赤裸裸地表現人心理上最陰暗的一麵,與《索多瑪120天》之類的禁片比都毫不遜色。


另一個版本則是見於《莊子至樂篇》: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生者以生為生,以死為死;而死者以生為死,以死為生。所謂死亡不過是另一個新生而已,與其自私的為痛失愛妻而哭,不如祝福她新生快樂。這才是那個能寫出《逍遙遊》的莊子。


隻有李安才會似是而非,而又故作深沉的問觀眾:“你願意相信哪個版本”?相信好版本就是相信上帝,相信壞版本就是熟知人性。這樣的說法無疑過於狡猾而且沒有意義。兩個版本的不同實際上反映的是中國人心智的變化過程。《莊子》寫於中國人的青春期,而《警世通言》寫於中國人的成年期。人在成長過程中總會看到各種各樣的黑暗。而心理逐漸陰暗化的傾向不禁見於中國人,也見於同樣曆史悠久的意大利:《十日談》就是其巔峰之作。其影響就是,意大利成為唯一一個在非洲吃敗仗的歐洲國家;中國被僅有自己體格十分之一的日本痛扁。其中原因其實簡單得很,以囚徒困境解釋足矣。


清朝中興之臣曾國藩曾深感世風日下,提出唯有大拙可勝大巧,可謂明智之言。人有時候需要糊塗一些,這樣才能寬容別人。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為蠅頭小利蠅營狗苟,不過是在為自己的未來挖掘墳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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