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千北

我不是專業醫生,但對防病治病有興趣,想多向大家交流,學習,多蒙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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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夢 (zt)

(2019-07-26 11:12:01) 下一個

發表於 2011 年 07 月 08 日 由 蘆紫, 刊登在 2009 華夏快遞 kd090527. http://lu-zi.hxwk.org/2011/07/08/117/

大學夢

        淒風苦雨中,1973年的元旦又到了,我插隊農村已進入了第五個年頭。整整一年了,“721”反革命大案還沒有破獲,周總理幾次催逼,下麵辦案人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隻得層層加壓,嚴刑逼供,結果是血肉橫飛,數千人入獄,數百人死於非命,我之所以沒有入獄,後來據說是有楊叔和醫務人員的鐵證,我當時確實沒有作案時間。遇難者中有知青,有平民,有職工,甚至還有不少的中層幹部,但真正的主犯依然逍遙法外。一時間民怨沸騰,上訪者絡繹於途,上告信件如同雪片般地飛向北京,終於驚動了毛主席他老人家。毛主席,愛人民,看到人民受苦,他老人家心如刀割,顫悠悠地說:“誰又在那裏搞法西斯了?”一道佛音綸旨如甘霖從天而降,澤被人間,十多多萬被審查被迫害的“721”嫌疑犯個個熱淚盈眶,頂禮膜拜。數千個“721”專案組全部撤銷了,公安部派來的欽差大臣們灰溜溜地回京複命去了,阜陽人民再次被大救星毛主席救出苦海。

        當我在楊寨聽到這個消息時已是紅杏枝頭春意鬧的陽春三月了,天天窩在楊寨消息閉塞,不是陳國俊來,不知還要等到何時我才知道自己被解放了。陳國俊還帶來個好消息,說周總理指示要加強基礎教育,今年六月選拔大學生要考試文化課,要我準備準備。我聽了隻有苦笑:我連招工都沒有門,上什麽大學?這不是天方夜譚麽?陳國俊走後,我翻來複去,心潮有如那潁河的春汛激蕩奔騰,再也不能平靜。上大學的夢早已在多年前被擊成碎片,如煙霧般消散。大學對我來說有如空中的彩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哪裏還有什麽機會?再一轉念,至少從現在起,我不再是反革命嫌疑犯了,應該享受我的公民權利了,至少我該去打聽一下吧。第二天星期六,下午一下課我蹬上興華的自行車就回阜陽了,沒回家,老爸人雖在城裏與我在楊寨同樣閉塞,沒啥區別,直接奔向教育局大院的賈叔家。

        一見我,不等我開口,賈叔就說,大戰,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爸呢!我說是大學招生要考試的事吧---賈叔說,對對,但比那事還好,是家庭成份的事,上星期,中央下了個文件,我看到了,凡父母參加革命工作的子女,家庭成份應隨父母,不應隨祖父母,以後你就不是地主了,象你填表就可以填---,他想了一下,填職工或職員,你爸47年就是人民教師了。改了成份,你才可能上大學,出身不好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隻有百分之一的名額,全縣隻1-2個,能輪到你?回去吧,你不要準備功課,那對你完全用不著,要把公社大隊的關係搞好,現在一切都還不明確,估計還要推薦,政審,基層的意見還是有份量的。現在形勢很好,你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回到家裏跟老爸一說,他果然什麽都不知道,但也很高興改成份的事,說他一直認為過去那樣劃成份不對,我說我咋沒聽你說過呢?他說那就能亂說了嗎,說了不犯錯誤嗎,我笑了。一天跑下來,挺累,就睡了,但腦子裏如開了鍋,無論如何睡不著。就幾個小時,我就不是地主了,象是做夢一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家庭成份這一新生事物,如同三麵紅旗一樣,是毛主席的偉大創舉,連蘇聯也未聽說過說過有家庭成份,並且世襲一說,也許隻有印度的種姓製度能與之媲美。但毛主席說他父親有兩千塊多塊現大洋,卻隻劃個上中農,我祖父連一百塊大洋也沒有卻成了地主。這成份可是讓我吃夠了苦頭,這些年來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是因為成份不好,它像副無形的枷鎖扼住我的脖子,讓我窒息。現在這個枷鎖沒有了?徐鳳山會換個眼神看我?我不相信,但畢竟我看到了光明和希望,也清醒地知道前麵的路還很長。

        回去跟興華說了我所知道的一切,他也很興奮,為我高興,馬上讓我填了一個表,在家庭出身一欄上,我膽顫心驚地寫上:職員。然後興華說,從今天起你就是共青團員了,我大吃一驚,我是團員了?對!我代表楊寨學校團支部批準你為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員!我倆大笑,我說你為何不批準我為共產黨員?興華說,他沒這麽大權,那要大隊黨支部研究,你要真想入得找書記孫麻子和你楊叔做做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說,開玩笑的,別當真。我這地主成了職員,落後份子成了團員已經很紮眼了,別整出毛病來,問題就大了。學校教師中有三個團員,學生中有兩個,加上我共六個團員,支書是興華代理,但由於已超齡,不算團員,兩星期後開了個會,大家一致選我當書記,於是我這團齡半個月的新團員就成了團支書,過了一把官癮,其實除了每月收團費,啥事沒有,啥權也沒有,就是個花架子擺設。

        那段時間我回城很勤,每兩個周末回去一次打探消息,終於在四月底消息出來了,今年招收的工農兵學員必須進行文化課考察,由大隊推薦,不限名額,公社初選,全縣統考,由縣招生辦決定錄取名單。縣招生辦由三個部份組成:縣教育局政工組,縣五七辦公室和校方招生人員。縣招辦主任是教育局政工組長楊正基,賈叔也屬招辦成員。我聽了很高興,因大隊推薦名額不限,等於剝奪了大隊的生殺大權,也消除了知青之間的矛盾。公社以文化考察為準擇優,又剝奪了公社五七辦的生殺大權,這是我最怕的一關,因五七辦的吳主任對我成見很深,我幾次想接近她都碰了一鼻子灰。大隊公社我應能輕鬆過關,沒問題,興華為我寫的政治表現評語比雷鋒還雷鋒,我看了都臉紅。關鍵在縣招辦,隻有賈叔可依靠,情況較複雜,走著瞧吧。

        一切如預料的那樣,六月初公社名單公布,共30人,我在其中,六月底,由陳國俊帶隊,我們到阜陽參加統考和體檢。考試前一天,我在家裏,潁中的郭老師來找我,找我?我很驚訝,更讓我驚掉下巴的是他竟帶來兩瓶水果罐頭和兩盒雲片糕,這在我們家是千載難逢的希罕事!我說:郭叔,有話隻管說,隻要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這禮物你拿回去。郭叔說,這禮物是給你爸的,你一定得收下,你要不收我也不敢求你幫忙,那我就走,我隻得收下。郭叔說明天考理化和數學這兩科時,跟你坐在同桌的小王是我外甥,在縣醫院當工人,這次想考醫學院,文科不錯,但數理不大好,隻求你考試時,不要把試卷擋得太嚴,你懂我的意思?我笑了起來,懂,懂!郭叔,你放心吧!郭叔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就走了。我不禁感歎,事先連座位安排都能做手腳,這考試還能公平嗎?

        第二天考試前,我見到小王,他說俺舅跟俺都說了,先謝謝你!我說不用客氣,心裏有點喜歡這小子的大方直爽。題目太容易了,理化不過是杠杆力矩,方程式配平,克分子和百分比濃度換算什麽的,數學最難的不過冪指數對數。不到一半時間,就全做完了,我把每題都抄一遍在草稿紙上,悄悄從胳臂下麵給了他,我就交卷出教室了。第二天考語文(作文占70%)和政治,然後是體檢,體檢後我又加試了英語,全縣加試英語的僅五人,除我之外,另外四個都是上海知青,其中有一南洋模範高中的女生小唐給我印象極深。白皙的圓臉上戴副黑邊眼鏡,文雅秀氣。她口語特好,用極漂亮的花體字在精致的道林紙上寫了三十多頁自傳,表達了她對上大學的渴望,連我都深為感動。閑聊中得知她是資本家出身,我心中一凜,不禁暗暗為她惋惜。至此考試結束,以後就是等結果了,但這果可是很難結的,至少對我是如此,如同唐僧取經,多災多難,簡直是一言難盡!

        因學校還未放假,我的課由王子良,蔣建國臨時代幾天。考完後,感覺不錯,就立刻回楊寨上課了。一天我正在教室裏上課,忽然看見陳國俊騎著車子匆匆趕來,馬上興華把我喊來,陳國俊從包裏掏出張表,說小蘆,你被刷掉了,快想想辦法,我一看,是我的體檢表,在主檢醫生意見一欄裏寫著:兩眼裸眼視力均低於0.2,不予錄取。我的頭嗡地一響,立刻傻了眼。興華也跺著腳,快想想辦法呀!我說,我回城一趟,三小時後我滿頭大汗趕到縣醫院找到了趙醫生,他正在看門診,白白胖胖的像一尊佛,一臉的冷漠。我把表交給他說;

“趙醫生,我兩眼的矯正視力都是1.2,是應該合格的,麻煩你給改一下---”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合格,合什麽格?那是你的標準!我的標準就是不合格!”

我有點火了:“沒聽說過近視眼就不予錄取,有文件嗎?”

“文件上說的清清楚楚,擇優錄取!你近視眼是優嗎,比不近視的優?下一個!”

        他手一揮再也不理我,我拚命壓著火,理智告訴我,不能鬧僵,鬧僵就全砸了。我腦子飛快地轉動,突然電光火石一般,我想起了小王,轉身走了出來,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小王,跟他把情況一說,他說他去找趙醫生試試,我說到街上買點禮物帶上?他搖搖手,讓我在那等他。我心急火燎地等了約十分鍾,小王笑著來了,手裏搖著那張表,我拿過來一看,上麵寫著:

兩眼裸眼視力均低於0.2,不予錄取表演藝術及船舶駕駛等專業。

我一激動,差點哭出來,使勁抓住小王的手說:“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是我要感謝你,”他湊近我:“我的數學,理化都是滿分,初步錄取安徽醫學院了,你說我該怎麽謝你?”我倆都笑起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一報還一報,真是絲毫不爽!

        驚魂甫定,趕回新河,把體檢表交給陳國俊,由他再交縣招辦,想著陳對我的種種好處,心裏充滿感激,沒有他專程楊寨之行,我還在守株待兔,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雖然帶了禮物,那年頭能有什麽好東西,就是煙酒點心而已,他的那份情意又豈是區區煙酒能償其萬一。在陳國俊家,見到巧梅,她臉一紅,打個招呼,就低著頭出去了,她那時已訂婚,未婚夫是個裝甲兵,在南京服役,我從心底祝願她幸福。

        雖然僥幸起死回生,但我還深恨那草菅人命的趙醫生,在今天一定是個要紅包不要命的白衣魔鬼!我估計他也活不到今天,就他那一身肥肉還不早就心肌梗塞了!

        有了這次教訓,我再不敢托大,每周回城一次打探。七月初匆匆結束了課程,提前考完期考,就請假回城了,事業前途都在此一搏,兒戲不得!回到城裏,消息靈通多了,張獻,劉清河等幾個好朋友也考了,找靠山,鑽門子,各顯神通,消息就多了。最初,基本上以分數為準,我被中科大化學係錄取,我心裏樂滋滋輕飄飄的,如在雲端,如在夢境。科大招生政審很嚴,我被錄取,大為意外。賈叔說不改成份,想都不要想。賈叔說,那份中央文件執行時問題很多,後來收回了,但改過的就算了,沒改的一律不準再改!我頭上不禁冒出冷汗,真懸!就在我慶幸自己時來運轉之時,晴天一聲霹靂,白卷英雄張鐵生橫空出世,形勢急轉直下,我的科大夢碎,被刷下來了,換上了軍分區政委的女兒!我的材料被安徽大學拿去了,沒過十天,又被安大仍掉了,轉到安徽農學院手裏,幾天之內連降幾級,像是坐上了過山車,震得我頭暈眼花。

        多方打聽,才知道事情原委。原來自從張鐵生的信公布,招生工作開始轉向,考試成績由重要標準變成“僅供參考”了,成份和表現成了第一位。我的職員成份一看就可疑,加上父親是國民黨三青團,科大就不敢要了。本來安大問題不大,誰知半路上又殺出個程咬金,我原高一中的團委書記高玉琢也是招辦成員,討論我時說我當年犯過錯誤,思想反動,應該刷掉。但有人拿著我的材料說,犯錯誤的事可以查,但那是16-7歲時的事,看人用發展的眼光,你看看他現在單位的鑒定,人家還是團支部書記呢!高語塞,但嘴巴咕噥著:查什麽查,當時就是在我手裏處理的。安大不敢要了,安農來招生的季老師是六十年代留德的副博士,病毒學家,看了我的材料說,這人我要了。高說招生工作要對黨負責,要嚴格把關,蘆的事還要再研究。

        於是我又命懸一線,招辦有人告訴我,下次研究時他如果硬頂,你就慘了,估計安農也不敢要了,快去做做高的工作,聽說高與李秀群私人關係很好,去找你李姨幫幫忙。李姨是我家老鄰居,與爸爸關係不錯,也常惋惜我的遭遇。跟她一說,她二話沒說,拉上我就跑到高家。見了高,李姨劈頭就說:老高,咱和老蘆相處不是一天了,他家大戰在鄉下苦了五年了,先是徐鳳山用反標案件害他,又用“721”案件害他,你也知道這都是紅口白牙地冤枉人。咱幫不了忙就算了,就別在人家從水裏剛冒出頭喘口氣的時候,再拿腳去踹了,人活一輩子容易嗎,能有幾次機會?高玉琢端茶給李姨,說,秀群,你這麽說了,咱就聽你的,這事就揭過去了。轉過頭對我說,聽說這兩年你幹的不錯,有進步,以後還要好好改造世界觀,可不能再胡塗了!我當然連連點頭,千恩萬謝,在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年頭,我能說什麽?

        不管如何,高玉琢遵守了他的諾言,沒有再踹我一腳,是個君子。幾年後他暴病身亡,有人說他作孽太多,報應,我認為在那個時代,以他的位置,他那樣做,是盡他的職責,死者為大,當年恩怨就不必再提了。此後,雖然戰戰兢兢,卻已有驚無險,終於塵埃落定,安徽農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寄到楊寨,要我在九月十三到十五號到宿縣紫蘆湖的院總部報道,原來安農由合肥下遷紫蘆湖了。興華看著通知書說,這人哪不信邪還不行,你名字叫蘆紫,就決定了你要上紫蘆湖的安農,你的名字要是蘆合肥,肯定上科大了。上科大還是上農大,對我來說都無足輕重了,事實是我終於不再是反革命嫌犯,我是個大學生,以後就是國家幹部了,在社會這座金字塔裏,由最低層爬到中層。我們大隊那個老到公社說我壞話的老知青這次也考進中專,見麵時很客氣,因我們不曾血肉相搏。

        有天騎車回楊寨,一輛公交車從身旁超過,忽然一個姑娘從車窗伸出頭來向我喊叫,我沒看清車就過去了。到前麵的小鎮,看見她在等我,原來是英語口試時認識的上海南模的小唐。我們坐在一個茶攤上聊了好一會,她考的很好,英語又棒,但出身不好,又找不到關係,落榜了。倒是一個英語很差的男生去了上海外語學院,因為他有很硬的後台。她祝賀我上了安農,我突然感覺非常地愧疚,好像是踩著小唐才爬上去的。我是本地人,找到了關係後台,雖然不夠硬,能進安農已是萬幸。像她這樣很有才華無門路而落榜的太多了,我不過是個幸存者。我勸她不要灰心,爭取下次機會,但我自己都感到自己的話是那麽虛偽蒼白。我們交換了地址就告別了,握手的時候看到她鏡片後的瑩瑩淚光,就扭頭蹬車而去。我常常會想到她,如果她能再等四年,她一定會是77級中的佼佼者。我後來不曾給她寫信,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向她說些什麽,隻是從心底為她祝願。

        話題太過沉重,說兩件輕鬆點的豔事吧,都發生在那段日子裏。第一是我大隊書記孫麻子,不知怎麽就把大隊商店的營業員小郭給搞上了,小郭的丈夫從部隊轉業到一外地兵工廠當工人,剛結婚半年。一天孫麻子騎車帶小郭穿過一片高粱地,突起淫心,下車拉著小郭鑽進青紗帳,誰知被在田裏拔草的警惕性很高的兒童團們看見了,隻見兩人進去,半天不見出來,就以為是鬼子在扒地雷,於是發一聲喊,衝了進去,見二人正在激烈搏鬥,將他們一舉擒獲,大肆宣揚,且有非常詳細的肉搏情節的描繪,老百姓大大開心了一回。公社領導打電話叫回小郭的丈夫,把小郭調離楊寨,給了孫麻子黨內警告處分。據在窗外偷聽的兒童團說,小郭丈夫到家當晚,不打不罵,天不黑就上床,急吼吼地連幹了三回,一邊幹還一邊問,是麻子的好還是我的好,小郭說你的好,就是太遠,夠不著。流傳開來,成為笑談,大家也誇小郭丈夫肚量大,夠爺們。孫麻子受了處分,老實了倆月,又跟他一個沒出五服的侄女搞上了,“內舉不避親”,真是我黨的優秀幹部。因為不鑽青紗帳了,兒童團們也奈何他不得。

        第二個故事是縣招生辦的主任楊振基,他是教育局政工組組長,相當於現在的組織部長,操民師轉正,人事調動,職務升降等要害實權,氣焰熏天,人人巴結,一女教師大平為工作調動被楊弄上了床。不久大平妹妹小平高中畢業,求他找工作,又被他弄上床,事後安排小平在一個中學代課,但必須隨叫隨到,兩年不給轉正,以圖長期霸占。大平氣不過,伺機報複。一天晚上去找楊問小平的事,楊支吾了一通又把大平弄上床,完事後昏昏睡去,大平掏出利剪,抓住楊雞,哢嚓一聲就鮮血噴湧,楊大嚎,手捂私處,連蹦帶跳,竄出門去,赤條條血淋淋地大呼救命。時值盛夏,外麵乘涼的人多,見狀大驚,有心善者打電話叫來救護車,呼嘯而去,大平把手中的半截肉條扔在地下,用皮涼鞋後跟使勁又跺又踩,然後洗手整衣,理一理頭發,在門口數十人的眾目睽睽之下,笑盈盈地翩然而去。

後有好事者作詩曰:

政工組長楊正基,飛揚拔扈教育局,貪汙腐化縱淫欲,衣冠禽獸披人皮。

善惡報應終有期,床邊奮起娥眉女,三寸剪刀寒光起,楊正基變楊無雞。

        金風送爽的九月,興華和全體老師設宴為我踐行,楊叔也來了。兩年來的朝夕相處,情深意長,酒一杯接一杯,煙一根接一根,掏心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楊寨,這個簡陋的鄉村學校,不過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個驛站,卻是那麽令人難忘。那兩年中的風風雨雨,點點滴滴,樁樁件件都記憶猶新,楊叔,興華,國俊,賈叔,李姨都是我終身不會忘記的恩人,在我人生最艱難的歲月裏,他們的扶持和關愛比金子都貴重。我留戀楊寨,留戀那裏的草和木,那裏的人和事,那裏的的情和愛。初三班的孩子們雖已畢業離校,聽說我要走了,還湊在一起買隻鋼筆送給我,還有一封大家簽名的短信。老師們送給我一個碩大厚重的藍綢麵筆記本,裏麵有十二位老師的簽名,扉頁是興華遒勁的手書:

好風憑借力,送君上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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