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地點的河麵要狹窄許多。重新布置鴨陣又花了二十多分鍾。天空不知不覺間居然多雲轉陰，河麵又起了大霧。 剛才兩岸清晰可見的房屋(見圖）蹤影全無。正納悶這水上的天氣怎麽說變就變，一隻鴨子竄出霧氣，自我們的船頭橫掠向船尾。距離很近，不會超過三十碼。船頭的V沒來得及反應；P 開了一槍，未中；我在船尾緊跟著開火。一槍就夠了，我看著那隻鴨子直通通掉進了水裏。等我們駛近漂在水麵的鴨子，W用抄網撈起了今天的第一隻獵物。這是一隻體型較小的鴨子，別名“Goldeneyes”。W說是隻母鴨，羽色較灰，頭上沒有公鴨特有的綠毛。初時看不出槍傷在哪兒，放在船板上不多時，鴨子胸口開始滲出血水。看來傷在致命處，怪不得它落水時毫無掙紮像個沙袋。W弓腰撈鴨子的時候我看見他脖子上掛鴨哨的鏈子形狀特異，穿著足有幾十個直徑八分之一英寸左右的金屬小環。W告訴我那是用來跟蹤候鳥遷徙的腳環。上麵有研究機構的電話和地址。獵人打到戴環的鳥兒是要把腳環寄回的。W又說他掛著的全是仿製品，“真的都寄走了，再說我可沒本事搞到這那末多真的”。
似乎要印證“萬事開頭難”的俗語，打到頭隻鴨子後，它的同類接二連三地上門了。沒多久，V射下了一隻大綠頭鴨（Mallard），也是幹淨利索地一槍斃命。鴨子多是單飛，往往飛得很近，想必是被大霧遮掩了視線，放鬆了警惕。我們連續又轟下了好幾隻。十分確定是我自己打下的有兩隻，都是綠頭鴨（Mallards）。全是第一槍斃命。我想它們在沒落水之前就死了。W指著鴨子泛著綠色油光的頭告訴我這些都是公的。獵野鴨的限額是六隻，但各種不同的品種又有各自的限額。公綠頭鴨一人限打四隻，母的限兩隻，要是母的我今天綠頭鴨的限額就打滿了。D讓我們不要擔心限額，放開打，“It flies, it dies” 。他會幫我們數著數。P興奮得差點一槍射下了隻過路的海鷗。
相對Mallard這樣的淡水鴨子，打海鴨是真正的考驗。快到正午，三隻海鴨（Scoters）飛進了鴨陣。這是我們換地方後第一次遇到“成群”的獵物。這次沒有人早開槍。三人等鴨子離水麵還有七八碼的時候一齊開火。很明顯三隻海鴨都被打中了-----因為它們入水的樣子決不是自然降落。D快手快腳地起錨開船，加足馬力，船駛到鴨子落水處隻花了十幾秒鍾。三隻鴨子沒有飛走，但已隨波遊散，並沒有傻乎乎聚在一起等我們來打掃戰場。最近的一隻離船尾也就二十碼左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橘紅色的喙。我對著那水麵上的橘紅色射了三發2號霰彈。每次開火，鴨子都隨聲潛入水下又浮上水麵，可還是在遊。P 換到船位，又轟了三槍，可那該死的鴨子仍舊依然如故。我邊手忙腳亂地重新上彈（百忙之中沒忘了企圖去裝殺傷力更猛的三寸半BB彈），一麵招呼V快來：“The f**ken duck just won’t die”. 可還沒等V挪到船尾，那鴨子突然撲騰著離開水麵，歪歪斜斜飛出了我們的視線，隻剩下我和P攥著空槍望鴨興歎。回頭再找另兩隻鴨子，早已蹤影不見。D說三隻鴨子受了傷，其實都逃不遠，要是沒有霧，十之八九可以再找到。對鴨子靈異的逃脫，我至今不得其解：二十碼左右的距離，即使用九子鹿彈，我也是百發百中，更別提彈丸數量多得多的2號彈了。況且我清楚看見彈丸在鴨子周圍濺起的水花，霰彈的散布是把鴨子罩在正中的。 難道鴨子羽毛太厚， 或頭骨太硬，二號彈還打不透？亦或是水流降低了彈丸的速度？ D和W 也說奇怪搞不清楚。再次裝彈的時候，我先往彈倉裏填了兩發三寸半BB彈，再裝一發三寸2號彈。這樣開火時第一發是2號彈，容易攔截飛行的目標；後兩發威力更大（但彈丸較少）的BB是為水裏的鴨子準備的。如果距離夠近，野豬也打得透了，我就不信放不倒這小小的鴨子。
理論付諸實踐的機會很快就來了。又是一隻Scoter， 斜刺裏迎麵向後舷的另一側飛過。這和Sporting Clay中有個靶位飛碟飛行的軌道太像了，一槍過後， 鴨子落進了另一側船舷的水中。我剛掉過槍口，身邊的W已搶在前麵，一手抄起一枝一直扔在倉底的雷鳴頓870，另一手把一發（沒錯，隻是一發）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霰彈填入槍膛。上膛，擊發是一瞬間的事兒。那隻Scoter身子一歪漂在水上不動了。這是我打到的半隻鴨子，也是這次出獵，我們打到的唯一一隻海鴨。（見圖，那隻黑羽橙嘴的便是。 我覺得它不像臭鼬Skunk， 倒有點像企鵝。）
現在想起來W的行為不夠專業----向導不該和客戶“搶生意”。 他可能是看到我們之前久攻無果，怕這次煮熟的鴨子再飛了。不過這位老兄的業務水平真不含糊。 其實我早就看到那隻870靠在船艙角落（D的槍是裝在槍套裏的Benilli, 放在一邊始終沒拿出來，我也忘了問型號），槍管鏽跡斑斑，槍身斑斑駁駁。總算理解小說裏為何會說“槍破得像根燒火棍”了，隻認為那是條廢槍，再沒料到這是W 的禦用兵器。（說到雷鳴頓870， 這裏有點題外話：此槍和莫斯伯格500 （Mossberg 500）同以價廉物美，性能可靠著稱。是霰彈槍裏的“東方不敗”就像汽車裏的Honda和Toyota。雖然我喜歡500的保險設計，個人認為870的做工要更勝一籌。。我曾用870打過兩年的Trap，近一萬發子彈打下來，雷鳴頓從來沒有出過毛病。教我射擊的教練對870有個很好的比喻，說它就像工具裏的榔頭，實用結實，不易損壞；按此推論，Benilli半自動會是工具裏的電鋸罷；我垂涎的Caesar Guerini恐怕就仿佛數控機床了。）拿著這樣的破槍，W的動作快得驚人，且一槍中的。看來小米加步槍打敗飛機坦克的傳說還是有根據的，人是人民戰爭勝利的決定因素。
時間已近下午一點， 獵人們的彈藥也快打完了。我們每個人攜彈兩盒五十發，V還剩四發；P早打完了自己的，我支援了他六發；我自己三寸半BB還剩大半盒，三寸2號彈則隻剩二發了。盡管沒有打夠限額，今天的收獲還是另人滿意的：包括我的三隻半，我們一共打下了八隻鴨子。D說時間不早，該撤了。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今天的出獵可稱的上是一波三折。我們全沒有料到在回家的路上還發生了件好玩兒的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