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樹旁
隨想隨筆
（二十八） 仍然是一窮二白
我們雖然返回了天津，但是，由於我們離津前的住所---河北區元緯路元福裏6號的房子早已被房管站另行分配，區教育局又沒有閑置的房子可供我們居住，在學校的位於大操場邊上放置體育器械儲物間裏，用磚浮碼著隔出來的半間屋子就成了我們的蝸居之處；雖說母親獲得了平反，但由於國家財政困難，也無法立即補償我母親被停發的四年零十個月的工資；原有的家具等生活必需品早已被銷毀或分掉，也不能歸還給我們了；在半間儲物間裏，除了幾張舊桌椅拚成的“床”以外，我們居然是：做飯，無鍋；吃飯，無碗；喝水，無杯；睡覺，無被，真正的一窮二白。
得知母親被平反返津的消息後，慧明表哥特意趕來，帶著他的助手為我們量體，與母親一起去百貨大樓選購了布料後給各我們做了兩套秋春兩季的服裝，依舊是不收工錢。聊天中，他提到，他的小兒子鮑曉剛正在跟他學手藝，可是曉剛的天分不行，估計將來不會有太大的出息，表哥問我有沒有興趣跟他學縫紉？由於自我家到小白樓要倒好幾次車，一個單程要花近三個小時，去過幾次，我學會了怎樣將衣服熨燙的有板有眼後，終於沒能堅持學下去。
一天，母親帶著我造訪了靠近元緯路四馬路口的叢家。這是一個回民家庭，叢家共有八個兒女。據叢嬸說，當年，她家的老大是全年級著名的“魔頭”，男老師都拿他沒辦法，學習成績一直是全年級倒數第一，叢嬸一直擔心自己的長子連小學都不能畢業，但是，自從母親在五年級開始接任他的班主任之後，這個“魔頭”居然浪子回頭，不但順利畢了業，還考進了河北中學。因此，叢嬸一直稱母親是個活菩薩。然而，母親卻對我說，她之所以能夠最終獲得平反昭雪，全靠了叢伯和叢家大姐的鼎力幫助。叢伯是個建築工人，叢家大姐，因為根紅苗正，曾是“天津市大聯籌（天津市革命造反派大聯合籌備委員會的簡稱）”的成員，後來在市革命委員會裏工作，叢伯的一個徒弟是河北區教育局裏的工宣隊員，她們兩人合力才最終促成了母親的被平反。我們去叢家，是因為叢家老大要結婚了，為此，準備在原來的平房上接出一個閣樓以為新房，母親聽到信息，就讓我去搭個下手，幫幫忙。叢家的大姐和二姐都有對象了，但是，老大不成家，弟妹們都不能“僭越”。如今，老大吐口要成婚了，弟，妹們終於鬆了一口氣。我不懂建築，但是有力氣，擔磚挑瓦沒有問題。母親常對我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報恩，不拘形式，要盡力而為。我們當時能做的，也就是幫個人場了。
叢伯的人緣很好，一說要給兒子蓋新房，徒弟們都設法來幫忙。有的弄來了竹竿搭腳手架，有的調車運來了磚，瓦，灰（水泥），沙和油氈。搭腳手架是個技術活，真羨慕那些架子工，上下翻飛，不一會兒就搭好了約三層樓高的腳手架。和泥用的水是個問題。院裏沒有水龍頭，用水都要到五十米開外的公用水站去取，一開始是叢家的六小子---小名：黑六，和他的哥哥：小五兩個人去抬水。我見後，對他們說：你們忙別的去吧，把扁擔和兩個水桶留下來就行了，整個工程用水就靠了我的一副肩膀。
黑六，他在河北中學讀初一，與我同歲。他個子與我相當，但結實的像個牛犢，課餘時間，在區裏的業餘體校練摔跤。施工休息期間，他教了我幾個摔跤的技巧以為將來防身之用。期間，他和他的跤友---張崎特意一起給我做示範。別看張崎身高一米八五，體重達一百公斤，一旦讓黑六抓住之後一樣會被摔得四腳朝天。
人多力量大，隻用了四天，新房就蓋好了。
跟讀中，能更快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