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妖筆耕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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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夢外(48)她撞破了老公和別的女人的燭光晚餐

(2016-12-18 08:42:46) 下一個

婉怡脈脈含情挑逗的的雙目霎時受了驚嚇,它們透過仲群看向那女人,那女人圓臉身材豐滿,圍著花圍裙,正端著一盤菜走到客廳裏。

是仲群請的小時工麽?可是剛剛還聽見她親熱地稱仲群為“群”,她探尋的目光看向仲群,哦,仲群穿著睡衣,仲群一向很講究,不會在小時工麵前穿著睡衣,他們之間的關係很親密。

想到這裏,婉怡頓時臉色煞白,腦子裏如飛機轟鳴一般,好像被人當頭擊了一悶棍,又呆又傻。

她又看向那女人,那女人看到她也呆了一呆,但是沒有說話,隻是把菜放到茶幾上。茶幾上已經有了幾樣菜,都是剛做的,有素有肉,有涼有熱,兩雙筷子,還有一瓶紅葡萄酒,兩隻高腳杯,還有一台厚墩墩的乳色蠟燭,桌上一派浪漫的氣氛。

婉怡多想抬起手來給仲群一巴掌,可是,給了他巴掌,然後她怎麽辦呢?氣憤地離開,無異於落荒而逃;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前落荒而逃,也太沒有誌氣了。而且,萬一呢,萬一仲群和那女人沒有關係呢?她是愛仲群的,不能輕易給他下結論對不對?

鎮定,淡定,婉怡於是告誡自己。

這時那女人一臉狐疑地問道,“仲群,這女人為什麽穿成這個樣子?她來幹嗎?”

莫不是把她當作送上門的妓女了?婉怡這才意識到自己如此狼狽,從身到心,象一個小醜,她趕緊用雙手護住自己的前胸,仲群也上來幫忙,幫她把風衣裹住,把風衣的袋子給她係上。

婉怡無力地頭暈目眩地靠在門上,她需要靜一靜,需要積蓄一些力量。

仲群腦子裏一片混亂,婉怡從天而降,這讓他意想不到,一直以來,他和柳慧來往很小心,他象防賊一樣地防著她,連通越洋電話也謹小慎微。

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出軌後為自己掩護遮蓋的本能和能力一夜之間會變得強大到不可思議,這種本能不亞於生存的本能,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地從別人手中掠奪食物。仲群絕對不能自投羅網,而且要盡量自然誠懇,化凶險為夷。

“哦,柳慧,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婉怡!婉怡,這是柳慧。”仲群讓自己聲音自然了一些,愉悅了一些,最近在 S市當了幾個月的領導,應變能力還是增強了些,他要化被動為主動。

婉怡機械地問,“柳慧是誰?你還沒告訴我柳慧是誰?”

柳慧這時已經認出了很多年前見過一麵的婉怡,不過,她的模樣她永遠不會忘記。天哪,她竟然還這麽年輕!她的情敵這麽些年好像被歲月留住了腳步,這歲月也太偏袒她了。

仲群拉住婉怡的手,“婉怡,柳慧是我同學,我倆聚一聚。”

“就你倆?”婉怡的眼神穿過一層森林中的薄霧,卻依舊看不清薄霧後得林子裏到底有什麽。

仲群點了點頭。仲群一向話不多,但要說話的時候很少用點頭搖頭來表達。他心裏的確有鬼。

盡管這樣,婉怡心想現在不是失去理智的時候,還有許多要麵對,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倒這個女人,婉怡鎮定了一下,於是伸出手,“你好!柳慧!”

柳慧欲穿過茶幾盡量鎮定地走近婉怡,卻讓茶幾腿狠狠地撞了一下腳,大拇指被撞得生疼,疼得差點兒喊出來。

不過,柳慧暗自告誡自己見機行事,要看仲群的眼色行事,她愛仲群,仲群對整個事件的態度很關鍵,她要盡量配合仲群,一定不能讓她尷尬。

“你好!婉怡!”柳慧朗聲說道,笑容裏很親切。

兩個女人的手握在一起,柳慧感覺到婉怡的手又濕又冷,婉怡感到柳慧的手發著抖。

哼,她是心虛的緣故吧?婉怡心裏冷笑了一聲,眉毛挑釁地揚了起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柳慧的手,象一把鉗子,並沒有鬆開的意思。

柳慧把手從婉怡手裏掙脫了出來,“坐飛機累了吧?快坐。”

“婉怡,過來坐!”仲群拉住了婉怡的手,向飯桌旁邊的沙發方向拉去。

柳慧於是退回到飯桌前,怕手沒有放處,把桌子上的盤子碗挪來挪去,好像要擺出一個漂亮的造型。

“你們是什麽時候的同學?就你倆嗎?沒有叫其他同學來?”婉怡本來不想直接打聽,後來一想也不過就問問,倘若仲群和這個柳慧心裏有鬼,從他們麵上也能看出幾分。

“大學。”柳慧鎮靜地回答,“對,就我倆。”

柳慧開口的時候仲群一臉緊張地看著柳慧,怕她說漏了嘴,說出她是他初戀女友的真相,或者直接挑戰婉怡。然後他又把目光移向婉怡,看她發現了什麽破綻沒有。他的目光在兩個女人的臉上穿梭。

婉怡一向精明,心裏不得不琢磨:這晚上了,有一個女人給他做晚飯,和他一起喝紅酒燭光晚餐。

“這柳慧模樣和身材都很平實,仲群喜歡她什麽呢?他倆到了什麽程度呢?”婉怡心裏琢磨。

 心裏翻江倒海,但是她無法發作,她要觀察,她需要證據,看看他倆到了什麽樣的地步,要接著堅強。

婉怡按捺住心裏煩躁的自己,委屈的自己,對著仲群笑道,“仲群,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一向有禮貌,怎麽穿著睡衣接待人家女生客人?”心裏卻想,我是不是應該去找找有什麽證據,比如說臥室的床上,浴室裏,抽屜裏,看看有沒有這女人的痕跡。

“光想著穿上睡衣舒服了,忘了講禮貌了,我這就換去。”仲群其實是想到臥室裏收拾一下,好像柳慧的短褲和有些用品在那裏,也不知道具體在哪裏,總要去看一下才放心。

他去的臥室也是婉怡想去的,婉怡怎麽可能讓他把證據藏了起來?於是說,“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換一下衣服。”

仲群遲疑了一下說,“算了,不換了,一會兒飯就涼了,要不,咱們先吃飯?”

“好!那就吃飯!”婉怡坐了下來,看了看他們倆,“還挺豐盛的呢!都是柳慧做的嗎?”

“是我做的。”柳慧臉色發白,緊繃著。

“真能幹!仲群你也真是的,柳慧是客人,怎麽讓人家去做?柳慧,下次讓仲群做給你吃,他做的飯可好吃了!我們家,他做飯,我做美食家。”

“可不是跟美食家差不多了,這個嚐一嚐,那個品一品的。”仲群笑,柳慧臉上的目光也平和自然了些。

仲群說完又站起,婉怡笑嘻嘻地問他,“幹嗎去?”

“我再拿一雙筷子。”他其實是一顆心懸在那裏,想趁拿筷子的功夫拐到臥室裏去把該藏的東西藏一下,銷毀證據。

“你別去了,這兒不是有個叉子嗎?我可以用它。”婉怡用手拉住仲群的袖子,沒讓他走開。

仲群被拉住,走不開,隻好對柳慧使了個顏色,“柳慧,那你幫忙拿一下好嗎?”

柳慧立即站了起來,仲群兩耳聽著她的腳步聲,誰知道柳慧隻是去廚房拿了雙筷子就跑回來了,跑回來又發現少了隻碗,又跑到廚房拿了一隻碗。看來現在不能指望柳慧到臥室裏收拾了,這個忙,柳慧不會幫他。

柳慧坐定,婉怡慢慢拿起桌上的火柴盒,“叱啦“一聲,火柴頓時冒出火焰,仲群和柳慧兩人盯著她的手和她手裏的火柴,婉怡把火柴對著蠟燭,點燃了。火焰周圍,慢慢化成乳狀液體,象人的眼淚。

仲群問,“路上順利嗎?飛機晚點沒有?”

“順利倒是順利,就是飛機上不知從哪裏跑出來一隻蒼蠅,吵得人睡不著覺。不過,後來路上一切非常正常。”其實哪裏來的蒼蠅,隻不過借機諷刺柳慧,話裏有話,言外之意是家裏現在太不正常了。仲群聽出了話裏的意思,柳慧也聽出來了。

仲群心裏忐忑著,盛了半碗米飯給婉怡,卻見柳慧已經遞了飯碗給婉怡,仲群正要把手裏的米飯遞給柳慧,柳慧又麻利地給仲群遞了一碗米飯,上麵已經放了桌子上的幾樣菜進去,這是告訴婉怡她已經在照顧仲群,向婉怡示威了。

婉怡對仲群說,“也不說謝謝,看人家做客人的還要這樣周到地照顧你。”

柳慧說,“謝什麽呢?不用了。”意思是他們已經是在一起了,已經像是一家人了。

仲群幹笑著,正要給婉怡夾菜,沒想到柳慧已經往婉怡婉裏放了大一勺水煮魚,白白的大米上堆了幾片魚,紅紅的一層辣椒湯,辣味撲鼻。

婉怡是一丁點兒辣也不能吃的,這一碗吃下去,還不是要嗆出她的五髒六腑?

婉怡估摸著柳慧已經知道她不吃辣的,所以專門為難她。

她靈機一動,拿起自己的碗,往仲群碗裏倒去,嬌滴滴地說,“這辣的我真吃不了,老公愛吃,給老公吃吧。” 仲群的碗頓時滿了,湯都快溢出來,他趕緊用嘴吸了一口,湯太熱,嘴給燙了一下,連咽部也生疼生疼的,好像立時能起了泡,”啊”地叫了一聲,便放下了碗。柳慧趕緊遞過葡萄酒,“燙了吧?先抿一口。”

仲群連忙接過,喝了一大口。

婉怡忙拍著他的背說,“你看你,怎麽不看看燙不燙就往嘴裏送?”

“沒事了,來,咱們幹杯!”仲群緩了一口氣說。

三人於是舉起杯子,碰了一下,再往喉嚨裏送去,酒的味道相同,而每個人喝下去的滋味卻不同。

婉怡一向喜歡喝紅酒,而今天的紅酒,格外苦: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柳慧給他盛米飯自然的樣子,他們之間一定有曖昧的關係。唯一有證據的地方就是臥室,興許有柳慧的胸罩短褲什麽的,看樣子,仲群也急著去臥室,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去臥室。

三個人一起吃飯,隻能聽見勺子碰碗,甚至咀嚼,吞咽的聲音。

婉怡隻顧吃飯,誰也不看,也不給誰夾菜,心裏也不屑和柳慧說話,也不想顯出盤問她的樣子,隻是不露聲色地觀察著,女人的嗅覺很靈敏正好拿出來一用。

仲群忙著給婉怡夾菜,唯恐照顧不周;柳慧時不時給仲群夾菜,唯恐婉怡看不到。兩個女人,一個被他照顧,一個照顧著他。

柳慧看看仲群的臉色,發現他一會兒看看自己,一會兒又偷眼瞟瞟婉怡,她知道他自然是心虛的緣故,有那麽一會兒,她真想幹脆揭穿自己自己是他的初戀女友,還有個高高大大的兒子,可是又不知道仲群怎麽想,有多少勝算,搞不好還惹怒了他。

婉怡會疑心她和仲群的關係嗎?她會的,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話裏話外柳慧已經感到了威脅,正在向她逼近。畢竟她是仲群的妻子,柳慧的內心還是覺得理虧的,但是感情的事,實在難以用名分來講,就象她和仲群,她知道自己是和仲群相愛的,也許,當年仲群對她的愛許多年來一直被他擱置保護起來,象他喜歡的一本書,雖然落了塵土,但是拿起來擦一擦,就象昨天剛翻過一樣。

可是她柳慧會輕易放棄仲群麽?她喜歡和仲群在一起,她象很多年前一樣愛他,她喜歡照顧他,喜歡被他需要。被需要是一種活生生的存在感,證明自己還有精力和熱情地活著。當時一賭氣嫁了長山,才明白被愛而不去主動愛是被動的,痛苦的;因為沒有主動去愛的世界裏是享受不起的,是黑暗的,悲慘的。就象一個人,生活到一個地方,對那個地方怎麽也愛不起來,所以內心也沒有什麽珍貴的回憶,就象虛度了年華一般。

她剛剛逃離了那片空虛,她不想再離開仲群。有一分希望,有一分氣力她都要堅持。

仲群強作鎮定吃飯,心裏懷著鬼胎,一顆心虛著,提在半空中,提在嗓子眼,怎麽也放不下來。婉怡如果看出他和柳慧間的關係,下一步會怎麽辦?而且,她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麽,隻不過不動聲色。她在進一步觀察麽?

婉怡若真和他攤牌,他怎麽辦?他不想和她離婚,他愛她;他舍不得她;他也舍不得柳慧,柳慧這麽些年,含辛茹苦為他撫養了兒子。

兩個女人他都愛。可是,離了婚,對不起有名分的婉怡;不離婚,對不起沒有名分的柳慧。可是,當時為什麽和柳慧走到一起,他是昏了頭了。

婉怡其實不想吃柳慧做的飯,可是不吃飯又不知道該怎樣做到不動聲色,權當吃飯用在想辦法上了。

其他的幾個菜倒不辣,仲群又夾了幾根空心菜放她碗裏,她夾起一根空心菜,味道還不錯,於是道,“挺會做的,連我都愛吃,仲群也一定很喜歡吧?”

“嗯,是的。” 柳慧搶著回答了,眉宇間些許得意,以前上學的時候,即使柳慧用煤油爐給仲群燒菜,仲群也是嘖嘖稱讚,把菜一掃而光。

飯總算是吃完了,三個人吃下去的是三種心事。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當妻子的,看到一個女人這樣照顧丈夫,心裏便一目了然。

柳慧雖然不多說一句話,但是柳慧的行動卻當仁不讓,她準確地把信息傳到婉怡的眼前,心知婉怡心高氣傲,保不準會自己退出。

仲群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左右逢迎,擔心婉怡看出他倆的關係,又擔心柳慧鋒芒畢露,一下子打起來。

也許,象《紅玫瑰與白玫瑰》裏的振寶一樣,仲群的生命裏有兩個女人,一個是紅玫瑰,一個是白玫瑰娶了紅玫瑰,婉怡是紅玫瑰,妖豔多變;白玫瑰是柳慧,靜靜地為他開放。娶了紅玫瑰,白玫瑰變成了心裏的一團純潔,因為他至今都記得小樹林裏柳慧給他的那個夜晚,象月亮一樣皎潔,終生難忘;娶了白玫瑰,紅玫瑰便成了一種追求的永恒。

其實,紅玫瑰本是高不可攀的,卻偏偏讓他得到。

吃完飯,仲群仍有些尷尬,希望柳慧離開,可是柳慧並沒有馬上走的意思,她手腳利索地把碗筷收拾到廚房裏,對婉怡說,“你剛下飛機,休息會兒,我來洗碗。”

婉怡站起來說,“柳慧,這哪裏好意思?仲群,你幫柳慧收拾,我去衝個澡。”

她很快衝到臥室裏去,仲群是沒有機會跑進去了,隻好跑到廚房裏去。她把臥室門關上。剛才恨不得衝進來,現在進來了,卻靠在門上喘氣,不知道真的發現老公背叛的的那一刹那,她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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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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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若妖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曉青' 的評論 :
謝曉青!何去何從,都是傷害!
若妖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菲兒天地' 的評論 :

多謝菲兒,我也是心驚肉跳的!
曉青 回複 悄悄話 太驚險了。期待續!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看得我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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