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與魔鬼 14 天使和魔鬼都走了 （全文完）

喬治神父出現在漢森的麵前，漢森看著神父慈祥的臉，說出了那時見神父時在心底沒有說出來的話，“神父，我叫您來，是因為我終生都想懺悔，上次我跟您懺悔，我沒有說出我犯的錯，現在，我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我殺了人！但是莎莉的出現，喚醒了我的良知，她是個美麗的天使，我禁不住愛上了她。可是，我殺的那個人是莎莉的丈夫，一個善良勇敢的警察，我利用了她的善良，我褻瀆了她美麗的靈魂。”

喬治神父看著滿臉淚水的漢森禁不住歎了口氣，“孩子，總應該有什麽原因吧？什麽原因讓你去殺人的？”

漢森的喉頭動了一下，接著說，“喬治神父，我告訴莎莉---就是我上次跟您懺悔時提到的我愛的女人，我的父親是自己上吊死的，其實是我趁他喝醉的時候把他吊上去的，我那時十八歲，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因為自從他在我母親離開後，哦，我必須說明一下，我的母親是受不了他酗酒而且家暴逃離他的。我母親離開後他喝酒喝得更多，常常喝得爛醉，喝醉了酒就無緣無故地打我，往死裏打，我還得給他做飯，做家務，做不好還要挨打，有一天我實在受不了了就把他吊在繩子上了；我告訴莎莉我找不到我的母親，實際上我找到了，但是我恨我的母親和別的男人生的那個孩子，因為這些年沒有人疼我，因為他們生活得太幸福。

三年前，有人告我她病得很厲害，鬼使神差地我跑去看奄奄一息的她，大概我心裏還是渴望見到母親的。這時她已經搬回到我們曾經的小鎮。她緊緊地抱著我，她的手雖然冰涼，沒有什麽溫度，我雖然恨過她丟下我不管，但是這一刻我的內心和全身從上倒下都感到很溫暖，因為我是那樣渴望被母親抱在懷裏的感覺。我抱著她漸漸冰涼的身體，哭著向她懺悔，說我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因為我的心靈飽受我殺父的殘忍行為的摧殘，我覺得她是唯一可以聽我傾訴也是唯一我可以對著說出心裏話的人。我的母親哭了，哭得很厲害，說她對不起我，要我忘掉這一切不幸和罪孽，重新生活。這一刻，我知道，她的眼淚是熱的，她的眼淚是為我流的。我哭得更厲害，我們一起哭；這一刻，我對母親的恨在她和我的眼淚裏土崩瓦解，冰釋前嫌。最後我的母親對我說，我親愛的兒子，我是愛你的，讓我們就此告別吧。你去把喬治神父叫進來吧，他就在隔壁，讓他為我祈禱吧。

但是我剛從她的公寓出來，就有兩個警察來追我，後來我知道那是保羅和傑森。我突然意識到是有人出賣了我，那個人肯定不是我垂死的母親，她雖然拋棄了我，但是她不會把我投進監獄。那麽這個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與我擦肩而過的神父，那就是你----喬治神父。”

喬治神父驚慌地看著漢森，“原來你是。。。？你想幹什麽？你為什麽叫我來？”

漢森自顧自地說著，“您沒認出我來對不對？難道您對我的故事沒有興趣嗎？您先聽完我的故事再問不遲。因為我不想被抓到，所以我開了槍，哦，我的身上經常裝著槍，因為我總怕有人來抓我。當時身為警察的保羅在傑森，也就是莎莉，我愛的女人的丈夫前麵，按理中槍的應該是保羅，可是保羅把傑森推到了他前麵，傑森中彈了，但是並沒有立即死，可是保羅卻沒有立即叫救護車。他在那裏發呆，看著傑森受罪。我趁機跑掉了，因為我殺了一個警察，不想再殺一個警察。後來我跟蹤了保羅，搬到保羅所住的地方，因為我知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在警察家附近會有一個罪犯，保羅絕對不會把我怎麽樣，他很擔心自己的前途，很擔心他殺了我會被人們發現，於是我們兩個成了拴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在傑森和我父親的事上我對莎莉撒了謊，但是我是真的愛她的，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是個微笑的天使，召喚我做一個好人，就愛上了她。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我殺的那個警察是她的丈夫，我隻試圖做一個好人，後來看到了她的全家福以後我就想退出來，可是我們都愛上了對方。我想加倍地補償她，我試圖去做一些好事來填補我做人的空白和失敗，所以我去非洲做了一個星期的誌願者。其實我在一直在想，我這樣的一個罪人能不能擁有愛情？能不能擁有一個美好的生活？但是我知道現在，我又害了莎莉。”

漢森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喬治神父看了看身邊荷槍實彈的兩個警察，看到漢森戴著腳鐐手銬，而且身子還被固定在椅子上，知道自己是沒有危險的，於是鎮靜地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叫我來了麽？”

“我想先說明一下，我給您懺悔那次，您的表情告訴我您並沒有認出我來。因為這幾年我變了發型，還留了胡子，但是我那時是真心給您懺悔的，現在也一樣。”

“你不恨我舉報了你嗎？”神父問。

“曾經恨過，這三年來我對你的恨漸漸地消失了，因為我明白了，你是一個正直的人，你做了一個有正義感的人必須做的份內的事。其實我更恨的是我的身世，但是我本來是可以逃離開那個家的，我不應該殺了我的父親，不管是衝動還是憤怒也罷，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過去和現在向您懺悔，是覺得您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可是孩子，讓我怎麽說呢？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怕是不能得到原諒的。”

漢森打斷神父的話，“我知道，我沒有那樣的奢求，就是因為您為我母親做了禱告，我想請您也為我做禱告，讓我死後和母親相見，哪怕是一麵。您不知道這些年來我有多想念她！”漢森已經淚流滿麵。

“好的，孩子，這一點我能做到，我可以為您禱告，還需要我做什麽事情嗎？”

“請您先為莎莉禱告吧，讓她早日康複。”漢森看著神父的眼睛。於是神父開始雙手合十低頭為莎莉禱告，“萬能的主啊，請您保佑莎莉的身心都得到恢複和獲得安寧。”

神父禱告完畢，看著漢森。準備為漢森禱告。

這時一個警察忍不住插嘴，“什麽？漢森！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敢和保羅，一個知道你底細的警察做鄰居？”

漢森狡狤地一笑，“你不知道我喜歡讀福爾摩斯探案集吧？我知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保羅雖然知道我殺了人，但是我知道是他間接殺了傑森，我們兩個有個不約而同的約定，那就是誰也不管誰的business，一旦管了，就兩敗俱傷。你看，是不是被我言中了？”

警察禁不住搖了搖頭。

喬治神父的聲音顫抖著，“主啊，我請求您原諒過許許多多的人，我不知道我可否膽敢請求您原諒漢森。主啊，人之初，性本善，漢森的惡果固然源於他童年的不幸，可是他不能上天堂吧，就讓他在地獄裏煉獄吧，但是請您允許他和他愛的母親見一麵吧。”神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英俊的少年，那是少年的漢森，在看著他笑，笑得那麽無邪，那麽天真。

漢森突然頭仰著天，流著淚，“我有罪！我有罪！你們殺死我吧，現在！就現在！我一分鍾也活不下去了！” 他顫抖淒厲的聲音在天地間回旋。

警長看著對麵的保羅，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向樂於助人，性格謙和的保羅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於是親自來審判保羅，“保羅，你為什麽要用傑森的身體來擋子彈？”

“警長，你知道我不是個膽小的人，可是那時候我知道卡琳得了不治之症，我看到那子彈朝我飛來的時候我意識到她是多麽需要我！而我，是那麽愛她，一定不能丟下她！可是，我知道，我是多麽自私，因為我讓莎莉沒了丈夫，我又開槍打了莎莉！我不是人，求警長您給我一槍吧，讓我死得痛快點兒！”

警長嚴肅地說，“可是你知道嗎， 保羅？傑森的妻子也需要傑森啊！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你不會隻是擔心你的妻子沒人照顧吧？你不是膽小鬼你是什麽？”警長憤怒地看著保羅，不相信自己的部下竟然是這麽個樣子。

漢森被處死刑的那一天，麗薩來看他，漢森衝麗薩笑著，笑得很迷人，“麗薩，你看，我終於解脫了！我的靈魂得到拯救了，這一輩子我不用再象鬼一樣地活在陰暗裏了。”

“親愛的漢森，我再問你一次，你愛過我嗎，哪怕一丁點兒？”麗薩含著眼淚問。漢森看著麗薩那可憐的樣子，心裏還是有些憐憫的，“愛過，怎麽可能沒有愛過？我們畢竟有過肌膚之親。麗薩，請你原諒我說的那些鬼話和做的那些事。”

“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是真心愛你的，你，帶著我的愛去吧。”麗薩撫摸著漢森的頭說，她想說帶著她的愛去天堂吧，可是他犯了那樣的錯，是不能原諒的，隻配在地獄裏受洗練。

漢森看到自己的謊話給麗薩帶來的安慰，長歎了一口氣，臨死前終究沒讓一個女人對他失望，也許，他的謊話會讓她每每想起也快樂一下。

保羅因為兩項故意殺人罪被判了一百二十年徒刑，他知道自己最終要老死在監獄裏了。其實，他很希望自己象漢森那樣痛痛快快地死去。可是，法律隻讓他在每一天的餘生中懺悔不已了。

大概是好人有好報，莎莉很幸運，子彈避過了她最重要的腦子部分，她醒了過來，四肢活動自如，卻不再憶起原來的事情了。她父母幫她搬了家，她原先給楓葉街帶來的歡鬧已蕩然無存。楓葉街從此變得空空蕩蕩的，沒有一點兒生氣。

湯姆經常望著莎莉的窗戶，喃喃自語，“天使走了。”

而麗薩再也不出門了，總是光著上身帶著兩隻晃動的乳房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似乎永遠是空蕩蕩的眼神看著漢森和保羅曾經的住處，“魔鬼走了。”

（謝謝閱讀，全文完，版權屬若妖所有，請勿轉載）

上一節          下一節


若妖改稿於2014年四月二十三日

共 兩萬四千 字。

 

[若妖]

又壘完了一堆字，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