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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心不想再理她，這次她沒有哭，遇到這樣的人，哭是一種懦弱無能的表現，可是她又覺得應該說點兒什麽，於是她平靜了一下說，“菲飛姐，你有什麽話盡管明說，你好歹是我的師傅。”
任菲飛突然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大概是看到這小妮子的眼裏突然有了一顆釘子，把倔強堅韌和不服氣用釘子尖銳的頭刺到了她的眼裏，讓她有點兒心虛。
這時，胳膊被人拉了一下，隨心下意識地迅速把身子躲過。她現在特警覺，以為又是什麽壞男人來趁機占便宜。
“是我。”牛姨說，“孩子，別難過，人生百態，你遲早要見，隻不過你早見了一些；不過，也不是什麽壞事，促你早點成熟唄。”
“是呀，比學校裏複雜多了，不成熟也不行呀。”牛姨一關心，隨心忍不住把心裏的無奈帶到了話裏來。
“別那麽多愁善感的，等你爸病好了，趕快回學校去。”
“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呢？再說，即使人回去了，怕心思也是沒有那麽青春了。牛姨，我覺得好多事，好多想法就像變魔術似地都變了，我的青春就好像房子突然失了火，亂了套了，我好害怕。”隨心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唉，別想那麽複雜，柴米油鹽茶醬醋，這日子總要過的，過一天算一天吧，難道你還要為此做首詩不成？”
“牛姨，我看您也是個正直仗義的人，您怎麽想起來做這一行的？”隨心決定暫時不想剛才的事。
“嗨，別提了，我男人拐了銀行裏的錢跑了，我總覺得他不能丟下我和兒子，一開始我還存著希望，可是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過去了，我都沒接到他一個電話。”牛姨用袖子揩了揩眼睛，“唉，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掙的那點兒死工資，養孩子，還要還房子貸款，快撐不下來了，那時，死的心都有，可是哪舍得兒子？兒子無辜又那麽可愛！正好有一個姐妹要把這地方盤出去，我一咬牙，接下來吧，做著，做著，慢慢就做起來了。我那男人，到現在都跑了十年了，他就是現在回來跪在我麵前，我也隻有罵他的份兒！”
“牛姨！”隨心抱住苦命的牛姨，哭了起來。
“好孩子，別哭，牛姨沒事兒，等兒子上了大學，牛姨停了這生意，再找個老伴，過個常人的日子。這歌廳，把我折磨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說這樣的日子累不累人？哦，對了，你也別生菲飛的氣，她就是嫉妒你，說些刻薄的話，人其實不壞，就是命不好；她被男人騙過，懷過孕，打過胎，正經單位也不敢要她，她就破罐子破摔了，經常跟男人出去，我勸她她也不聽，一天到晚做著一樣的夢，夢著有一天哪個特有錢的老板會娶了她。這事兒呀，我看懸。她的男人緣是不錯，可是人家不跟她當真呀，玩完了拍屁股就走人了！她今年二十八歲了，也老大不小的啦，你說愁不愁人？”
告別了牛姨，受了委屈的隨心腦子裏一路上都是“婊子，婊子”的聲音，她想楊浩要是知道她受了這種委屈，不定多氣憤呢，肯定把她直接拉回去，這事兒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一路想著楊浩一路哭著往醫院走去。
回到醫院，她握住爸爸的手，“爸爸，您快醒來吧，好不好？好不好？”
第四天下午四點，隨心擦幹眼淚接著回去唱，一路上她告訴自己，這錢我是非掙不可了，隨便你們怎麽說去，我權當你耳旁風。
歌廳裏依然座無虛席，人群中依然掌聲雷動，這小小的A市誕生了一顆新星。
第六天晚上十點的時候，來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進來就喊，“我們孟老大要見新來的楚楚小姐，讓她過來陪酒！”
牛老板一看來者不善，笑嘻嘻地迎上前，“喲，這位大哥，咱們這位楚楚小姐隻給大家獻唱，不帶陪酒的。您要喝什麽酒，盡管告訴我，記在我賬上了。”
“去去去，看看你這張老臉，你算什麽東西？把楚楚小姐給我找來！”
“楚楚還在唱歌，您看這麽多人，她。。。”
“你給老子讓開！”其中的一個人一把她推倒在地，孟老大喊，“小的們，給我隨便砸！”
“慢著！”隨心見狀停了唱歌，衝過來準備扶牛姨，結果被當中的孟老大二話不說擋在麵前。
“你給我讓開！”隨心喝道。
“這小妞還挺火辣辣的，爺更喜歡了！”孟老大用手把隨心的下巴抬起，“長得這麽標致，讓爺怎能不愛？”說著就要用另外一隻手摟住隨心。
隨心喊著，“你放開我！”往後退著，可是胳膊被他揪住，動彈不得，眼看著那孟老大就要把嘴湊上來。
“不要，不要！”隨心心裏在呼喊著楊浩，身子在掙紮著，手在撕扯著，周圍發出劈哩啪啦東西被砸碎的聲音，地上立即堆了一堆桌子腿和椅子腿。
“楚楚小姐，你看見那堆桌子腿，椅子腿了嗎？你不想你們牛老板的腿和胳膊也像它們一樣堆在地上吧？”孟老大調侃道。
“不要，不要，牛姨或者誰，快叫警察！”隨心喊道。
“你這小妞看來沒在社會上喝過幾口泔水！警察能管得了我？你再看看你的牛姨，她能打電話嗎？”隨心看見牛姨被兩個人緊緊地摁在地上，頭發已散亂不堪。
“放開牛姨，我跟你們走！”事情由她惹起，隨心決定豁出去了。
“好呀，我們沒問題呀！”孟老大看著周圍的弟兄，得意地笑著，攤著兩隻大手在隨心麵前，隨心覺得那兩隻大手隨時會把她像小雞一樣抓走。
“你們不能帶走這孩子，她是為了給她爸治病才到我這兒來的，她爸的病情很嚴重，我求求你了！”牛姨哭喊著。
隨心看著周圍聽歌的幾十號人，已經走了十來個，剩餘的包括說過如何如何喜歡她的，想盡辦法恭維過她的，為她站著一直鼓掌鼓到手發紅的，這時大眼瞪小眼地瞅著她，瞅著牛姨，瞅著孟老大和他的一幫哥們兒，仿佛都被雙麵膠粘在了原地，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主持正義，或者哪怕能為她說句公道話，或者給警察打個電話。
（未完待續，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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