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妖筆耕錄
我乃瀟灑人間一若妖，輕揮手中魔棒，點綴您美麗如花的生命!
自從《老油漆工》在YC和博客上貼出去後，有讀者朋友問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正好我自己也意猶未盡，在寫我為什麽要寫這篇小小說。
《老油漆工》這個故事可以說是兩條線的交匯。第一條線，買油漆，油漆家這件事確實是真的。當時油漆店有個年輕女孩態度很好，就像文中所說的那樣，我對她選的油漆很滿意，我對她的幫助很感激。第二條線有好幾道頭緒，比第一條線要重很多，那是我對我的親人中的老人和周圍所認識，所聽說過的老人的一種強烈的情感。
因為我曾見過爺爺較年輕時的英俊，輝煌和德高望重，也見過爺爺年邁生病後的不能自理和無奈。爺爺去世後的多年一直就想寫一部關於老人的小說。雖然爺爺的故事可以寫一本書，我還是決定把爺爺放在心裏來紀念，但是文中老人笑眯眯慈祥的樣子就像爺爺。
那麽，我和老人的交集發生在哪裏，也許去年夏天正油完漆，就把故事放在油漆店裏了。那麽，我和老人之間會發生什麽故事而且裏麵要滲透著我對他的同情，對他的支持，或許給他一點安慰？基於這一點，我就塑造了一個可憐的老人。這個可憐的老人是基於下麵的一個真人。
那是幾年前我坐的shuttle的一個七十多歲的lady司機。她開車時我總坐在她旁邊副駕駛的位置，這樣方便和她說話提高英語，更重要的是能看見她的笑容，她笑起來很funny，很有感染力。我們經常亂七八糟地聊天，亂笑一氣，笑的時候好像這個世間從來沒有讓人煩惱一點點的事。隻可惜整個行程隻有十分鍾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因為同時有幾個shuttle，所以我就專門坐她那個點兒的。後來，因為我換了parking lot，就不再坐shuttle了，可是我依然記得她的樣子，很想念她，想念她的美麗的笑和她的樂觀的生活態度。
從和她的聊天當中，知道她的膝關節極差，走不了幾步路，平時都拄著拐杖，就隻能找個開車的活兒。她告訴我出來上班掙錢是為了還房子的mortgage。可是這開車開一天，她的膝蓋不就僵了？她曾經有過酒鬼丈夫，發酒瘋的時候沒命地打她。她的個子不高，我的腦子裏總是出現她小小的身子被追著打亂跑亂躲的情形，很為她難過。所幸好多年以前她勇敢地和他離了婚，擺脫了他對她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有一天她說，她女兒在經過好多年不跟她聯係後最近又給她打電話，這麽多年依舊在酗酒，讓她傷心。老人說那時候她自己年輕，不懂得怎麽教育孩子，怎麽養孩子。言語間我聽出了老人的自責和無奈。我還知道唯一和她經常聯係，相互掛念的隻有grand daughter。她有一次興奮地告訴我，她準備和她grand daughter一起去中國旅遊，票都買好了。上一次去中國是一九八四年，她騎著自行車在街上躥來躥去。看她的表情，很過癮的樣子。我說，“中國現在變化可大了！”她說她很期待看那變化。結果有一天，她說她不能去中國了，因為grand daughter的工作出了問題，沒有多餘的錢了。航空公司隻給她退了一張去美國本土她grand daughter所在的城市大約$300的機票，我暗自為她傷心，不知道已經七十多歲的她還會有沒有機會再去中國，而且她本來就沒有錢，好不容易攢錢買了張票，還賠了$900進去。她跟我講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的憤怒，隻有一點無奈。
我跟她聊天從來不主動打聽她的事，她告我什麽我就聽什麽。有一天，她告訴我她兒子得肺炎死了。在此之前我不知道她有兒子。他兒子隻有四十八歲。她跟我講的時候竟出奇地平靜，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我知道她是把淚流在心裏。我為她難過得同時很佩服她---她接受任何現實都那麽灑脫。
現在，我每每在看到那曾經坐過的shuttle 的時候都要看看司機是誰，可惜我沒有看到過她。希望她還在開車，這樣就有錢還房子的mortgage了。
當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在想，老油漆工的遭遇會不會太慘？讀者能不能接受？可是你看，上麵這個老人的一生是不是很悲慘？另外，我還想再加一些反映現實的人物在裏邊（小說總是要反映現實的），因為有可憐的人在軍隊上被人bully 而死，有人確實被partner故意傳染上艾滋病後痛不欲生。我還聽我的同事說他的嶽父母前後一個星期之隔被診斷為肺癌。
所有這一切壓在我的心上，你說我有多難過！所以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是把心掏了出來的，難怪有讀者朋友問是不是真事。說了這麽多，最簡潔的答案是：《老油漆工》是生活中的幾件真事，真人，作者的想象，情感和老人最終的歸宿糅合在一起的。
《老油漆工》中的喬治和開車的老人有著類似的悲慘的經曆，相同的是兩個人都得在年老時在身體條件不好的情況下出來打工掙錢，但是喬治比她幸福的一點是喬治有恩愛的妻子瑪麗相伴到老。
兩位老人都在告訴我們，跟他們相比，我們很幸福。在我們為小事小不如意埋怨發牢騷的時候，想一想他們，請平靜一下，笑一笑，知足吧。
（謹以此文獻給可親可敬的老人們！當我們有一天也要老，要病的時候，我希望我們能勇敢麵對！）
謝謝讀者朋友支持！
此稿改於2013年四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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