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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我自己的留學生活——裘法祖

(2013-12-26 14:27:03)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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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注:本文是裘法祖先生自傳《寫我自己》的節選,記錄了裘老70多年前留學德國的經曆。裘法祖是中國著名外科專家、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1993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裘教授從事外科醫療、教學、科研工作60餘載,發表醫學論文200餘篇,主持編寫醫學教材40餘本,20086月病逝於武漢。】

裘法祖,中國科學院院士、著名外科學家

從上海到德國慕尼黑

二十世紀30年代要去歐洲,沒有飛機,也不能乘火車經西伯利亞前去,隻可走海路,即乘船經印度洋、紅海、蘇伊士運河、地中海到歐洲。在輪船上我們住的是經濟艙,兩張上下鋪,一張小桌。海上的生活是無聊乏味的,雖然每到一個大港口,例如香港、孟買,可以上岸去片刻觀光,但這是有錢中國人的享受;我們沒有錢,隻好站在甲板上遙望港口的車水馬龍。那幾個有錢的中國人,白天打麻將,住得好、吃得好,我們一想就來個白天睡覺,晚上向他們借來麻將牌打麻將。就這樣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航行,輪船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意大利威尼斯。下船的那天,在早餐後看到餐廳的侍者站在餐廳門口收小費,有錢的人給的是50100美元;我們沒有錢,謝毓晉說:隻給10美元,我們是學生,過去的時候不看他的麵孔就是了。就這樣我們挺過去了,那個侍者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吭出來。回憶起來,實在有趣。

威尼斯是一座美麗的水城,一座有著悠久曆史的名城。上岸後,我們買了一些桔子來吃,當我們剝開後,發現裏麵都是像血一樣的,以為壞了,就全部丟掉了,後來才知道它是名貴的血桔。我們無暇瀏覽水城的全貌,隻有稍作逗留,便離開了威尼斯。當我們到達奧地利維也納的時候,當地的學校已經開學2個星期了。那天正好是星期日,所有的商店按常規都關了門,連麵包都買不著。我們都很餓了,隻好多花錢去餐館用餐。

第二天我們便乘火車前往慕尼黑。到達慕尼黑後,謝毓晉便提出,我們幾個應該分開,不應該再在一起,因為隻要我們在一起便會講中文,這對我們學習德語是很不利的。於是他去了弗萊堡(Freiburg)。盛澄鑒也認為在一起不利於學習語言,便離開我們去了柏林。我和過晉源比較保守,二人沒有分開,留在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繼續後期(臨床)學習。當時同濟大學與德國的大學之間有廣泛的合作關係,隻要再通過一門拉丁文初級考試,就可以注冊入學。幸虧我們在國內已取得那張拉丁文初級考試的證明,免考了,也就順利地注冊進校學習了。

慕尼黑是英語munich的譯語,德語叫München(明興),是德國繼柏林、漢堡的第三個大城市,是Bayern州的首府,當時人口約120萬。德國人稱慕尼黑是德國的天堂,靠近阿爾卑斯山區,周圍環景非常優美,又是德國文化和科學技術的中心。1919年希特勒在慕尼黑組成了國社黨,是納粹主義的發祥地,所以在希特勒執政時期,慕尼黑也稱為政治運動首府”(Hauptstadt der Bewegung)。慕尼黑大學創建於1472年,至今已有500餘年曆史,是世界著名大學之一。我能就讀於此大學,並在此大學畢業,感到自豪。

我一到慕尼黑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住處。德國有不少家庭,由於節約就空出房間出租,在大門口掛出一張牌:這裏有住房出租;出租的房間備有簡單實用家具,包括床上被褥。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的醫院、研究所都集中在一個區內,我就在這個醫學區內找住房。第一個住房在Walther街,每月30馬克,連供早餐。房東是一位老太太,非常和藹。我的住房在一樓,光線不足,讀書的桌在窗口,而窗口正在院子裏行人道邊,雖然有白色薄薄的窗簾,但不斷地來往人影使得我無法集中思路。此外,一到晚上9時房東老太太就來打門,說:先生可以睡了。

我住了一個月,無法再住下去,盡管房東老太太熱情地挽留我,我還是遷到第二個住房,在Häberl街;每月28馬克,少2馬克,也供早餐,房東是一對中年夫婦。我也隻住了一個月,由於房間在二樓,樓下正是一條汽車通道,從早到晚不斷地有卡車來往;另一個原因是房東夫婦經常吵架,男的打女的,女的大哭。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第二次遷居,搬到Frauenlob街,房租每月30馬克,也供早餐。房東也是一對中年夫婦,住房在四層樓,對麵是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第三醫院(泌尿外科、皮膚科),環境非常安靜。住房中還有一個房客,住在我的隔壁,是一位獸醫,叫Mayer先生,他在附近宰豬場工作,一個典型的德國南方靠近阿爾卑斯山的巴伐利亞人。他經常穿著巴伐利亞人的服裝,頭戴綠色呢帽,帽上插上一根羽毛,羊皮製的短褲,厚厚的毛襪子,重重的皮靴鞋。他下班總在夜晚11點鍾左右,走上樓梯的腳步震重,鏗鏗有聲;開門時鑰匙在門孔口亂插,然後砰的一聲關了門。一到房間就將二隻皮靴先後撬出來,砰砰二聲,接著就發出鼾聲。我也習慣了,不在乎了。問題是房屋很冷,有壁爐但沒有煤炭,我隻好將所有的衣服穿上禦寒。房東女主人Frau Schachtner非常善良,有一個女兒,每晚總囑我將皮鞋擺在門口,她會擦幹淨;每星期日早晨,她總送上自己做的蛋糕。我很樂意住下去,一直住到我畢業到1940年。


我的經濟狀況很緊,特別是在1939年開始,由於日軍侵略到上海、杭州,二姐已無法再寄錢了;她已前後五次共資助了我4200美金。我每月隻用70馬克,其中30馬克付房租,剩下來的40馬克用於吃飯和買書,幸而德國讀書是免費的。早餐是由房東供給的;中餐就去專供學生用的飯店吃,每餐60芬尼,加上小費是65芬尼。晚上就吃黑麵包,抹上一點果醬果腹了。果醬可以在小店裏自己拿空瓶子去另買。由於租屋裏沒有洗澡設備,每周約好過晉源同到公共浴場去洗;衣服就送洗衣店秤重後付錢,一周後去取。這樣,三年大學生生活渡過來了。

在國內我自己認為德文是很不錯了。但到了德國卻變成了聾子和啞巴了。慕尼黑人講話很快,又帶有地方口音,實在難懂。過了半年聽和講才好了一些。舉一個例子,德國人將分得很清楚。”(Sie)是尊稱,”(Du)是親密稱;對家人、對16歲以下的孩子都稱“Du”。一次到公園裏散步,看到了一個很可愛的男孩,我就問他,您幾歲了;他忽然大笑著轉身去告訴他的母親說:他稱我Sie!我才明白,是有分別的。好朋友都相互稱Du;對與長者或老師或不熟悉的人,都稱Sie。如果有朋友,感情較深,也要長者先提出Du稱,然後相互就用Du稱了。

在我讀完醫科第一個學期後,在1937年秋天,我忽然發現在直腸下端長有一個長蒂的息肉,當時我就去外科醫院手術。德國大學生的醫療費是全免的,而醫學生病了都是由外科主任或副主任親自手術的,這是傳統,教授對學生是非常關心的。雖然我是中國醫學生,並且剛剛開始學業,仍然享受著這樣的優待。住了一個星期醫院,回到我自己的住處,當時正是深秋,滿地鋪著褐黃色的樹葉,冷風迎麵吹來,我一個人慢慢地走在街上,想起了祖國,想起了家鄉,不禁哭了!此情此景到今日還深深地印在記憶中。

1939年,我獲得了二個獎學金,都是我的博士導師Borst教授親自簽字推薦的。一個是Wolf獎學金,三個半月,共420馬克;另一個是洪堡獎學金(Humboldt-Stiftung),每月150馬克,共兩年七個月。這樣大大減輕了我的經濟壓力,不但完成了我三年的學業,並開始了在慕尼黑大學附屬醫院的外科生涯。

在慕尼黑當時隻有一家中國飯店,在Augusten街,老板姓徐,溫州人。我和過晉源有時也去吃一次中國飯,每餐1馬克,對我們來說這是一種享受;同時也可以見到幾個中國留學生。當時在慕尼黑大學學習的中國留學生約有20人,其中有馬節(經濟學)、徐維鑄(經濟學)、莊孝德(細胞生物學)、徐邦裕(製冷工程學)、許巍文(化學)、江希明(生物學)和他的夫人徐瑞雲(數學)以及當時在慕尼黑進修軍事的蔣緯國。記得還有幾位學醫的女同學,一位叫李淑家,一位叫葉景恩(同濟大學李國豪校長夫人),她們都住在慕尼黑大學特設的女留學生宿舍;她們會做中國菜,有時也請我們去吃飯。

在慕尼黑的中國留學生相處得非常融洽,有時還一起去慕尼黑近郊Stamberg湖遊樂。這些情況都在二戰開始前,1938年、1939年期間。等到二戰開始後,氣氛緊張,大家都鑽於學習和工作,彼此的交往幾乎中斷了。過晉源在畢業後也去維也納大學醫院工作了,而我則忙於手術,且經常和我妻子在一起了。

坐在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的教室裏

19372月我開始在德國攻讀臨床醫學(醫科後期),前後共三年,到1939年冬畢業了。由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德國需要大批醫生,因此,醫學學製由一年二個學期改為一年三個學期(Trimester),這樣,就等於縮短了一年學習時間,我遂於1939年冬比在國內的同班同學提前一年畢業了。

德國臨床醫學的課程與國內的課程不很相同,三年內要學完14門必修課,方可參加畢業考試。14門必修課是:病理學、藥理學、微生物和衛生學、局部解剖學、病理生理學、內科學、外科學、婦產科學、兒科學、神經精神病學、眼科學、耳鼻喉科學、皮膚性病學和法醫學。由於上課的地點分散在不同的醫院或研究所,我和過晉源各買了一輛舊的自行車,在短短的課間休息時間,趕著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上課。例如早晨第一課在內科學院聽課,接著就去病理研究所聽課。好在這14門必修課的聽課和見習時間完全可以由學生自己來安排,也就是按照自己的實際情況分散安排在三年中的八個學期中,完成上述所有課程的聽課和見習。

臨床學科的上課完全不同於國內情況,不是填鴨式的,而是啟發式地要求學生獨立思考。例如上外科第一課,老師先介紹了幾本教材,供學生閱讀參考,接著就以示範的方式授課。國內老師的授課是按教材係統地講授,隻見書本,不見病人;而德國則是聯係典型的病例進行示範授課。今天是一位胃癌病人,明天是一位顱內腫瘤病人,而後天是一位上肢骨折病人;老師簡述了病史,提示了X線片,也可能就在課堂裏施行複位。總之,要學生自己去閱讀書本,自己去思考,上課隻是示範一些典型常見病例。

每次上課要叫四個學生下來問答,問答一些基本知識。在一個或兩個學期中上完了一門課程,就可取得一張聽課證明,等到14門課程讀完取得了14張聽課的證明,就可以到大學去申請畢業考試。如果不勤奮,或不去上課,就無法報考,隻得延長學習時間。我遇到幾個德國同學已經讀了56年,還未讀完,一年一年拖下去,人們都稱他們為老學生

一次在上婦科課時,我可進手術室觀看手術;當教授自腹腔中取出小兒頭大的子宮肌瘤時,我忽然暈厥過去,手術室護士(修女)立刻抬我到走廊裏吸氧,我恢複了,但我很傷心,看來我作不了外科醫生

德國的大學裏流行著一句話,叫做大學生自由”(Studentenfreiheit),也就是不但學習時間的長短由大學生自己來掌握,而且可以轉到其他的城市學習,例如柏林大學的大學生可以轉到慕尼黑大學來繼續學習,也就是德國北方的大學生來到德國南方來讀書,或者相反。不少大學生喜歡這樣轉學,一方麵學習,一方麵可以了解當地的風俗人情、名勝古跡。

對我印象很深的是上臨床醫學課的場麵。講課的老師都是各學院或研究所的第一把手,教授或主任。他們都很講究儀表,熨得平直的白大衣、白長褲、白的領帶、白的皮鞋,後麵跟隨著一大批助教、講師,一樣是衣著整潔,也同時站著在教室的兩邊聽課。大學生不起立致敬,常是用手敲打桌子表示歡迎;如果有不同意的情況,學生就拖擦鞋底來表示。記得有一次,第一內科學院院長、血液病著名教授來上課,在他的白大衣口袋中的電筒還亮著,學生就拖擦鞋底表示有意見,當時那位教授搞不明白,幸而一位助教提醒了他立即關閉了電筒,學生立即敲打桌子,表示高興。

著名的教授上課時,龐大的梯形教室坐無虛席,連站立的空間都滿了。記得1937年世界著名的整形外科Lexer教授上課時,就是如歌劇院一樣的場麵。Lexer教授在上課時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外科學是一門科學、技術和藝術的綜合,這句話到今天還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裏,並影響了我一生的外科工作。

我和過晉源學習非常勤奮,上課時總搶著坐在第一排。寒假、暑假也不休息。三年中我們沒有去旅遊,也沒有看過一次電影,寒假、暑假時期,上午都去醫院見習,下午就準備博士論文課題,極力爭取按時完成所有必修課程的聽課和見習,按時報考、按時畢業。

三年的刻苦攻讀我堅強地挺過來了。今天回憶起來,仍然驚奇自己竟有如此持久的動力。特別在最後一個月考試階段,我經常失眠。由於我的住處離慕尼黑十月啤酒節廣場很近,每晚在睡前就去那裏跑步一圈,這樣才使我得以入睡幾個小時。

作為外國留學生,在德國可以享受一種優待的學位考試,即所謂Rigorosum,也就是寫一篇論文,參加四門臨床學科的考試,就可以獲得醫學博士學位。當時,我與過晉源商討,決定放棄這種優待,要同德國學生一樣,先參加德國的國家考試,再參加博士學位考試。德國的國家考試非常嚴格,都是口試,分四人一組進行,必須在一個月中考完上述的14門課。每門考試要半天甚至一整天的時間。例如病理學的考試,上午口試,先考問人體病理標本,繼而要看五張病理鏡片,作出診斷;下午還要自己做一個屍體解剖。我在一個月(19399)裏完成了所有14門課考試,除了2門課是“II”(病理學、兒科學)1門課是”(藥理學)外,其他11門課都是“I”,因而獲得總成績“I”(最高分),但精神卻疲勞到極點,體重也減輕了5公斤。隨後,在同年11月再參加了博士學位答辯。由於我的病理學博士論文在兩個暑假(19381939)期間己完成,因而順利通過了博士學位的答辯。

外國留學生在德國讀博士學位,不用參加國家考試,隻參加一種優待的學位考試,“Rigorosum”,就可以獲得博士學位的情況,這在國內是不清楚的,以為都是醫學博士,而實際上是有分別的。隻有通過了國家考試,才有資格獲得醫師執照,在德國可以做醫生。因此,如果現在我回到德國去,仍然有資格做醫生。另外,我在194512月獲得了德國外科專科醫師的資格證書,這是一項不很容易獲得的榮譽。

1938年我在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病理研究所拿到了博士生的課題,導師是世界著名的病理學家Borst教授,具體指導老師是講師Höra博士。研究的課題是肥大性闌尾炎的病理機製。該研究所接收了一個成人拇指大的闌尾,不是腫瘤,也不是一般的炎症,病理診斷不明,因而Borst教授認為是一種毒性較低的結核杆菌所致的病變,但沒有證據,必須要在標本裏找到結核杆菌。我查閱了不少文獻,也有類似的報道,但僅僅是一種推測,沒有證實。我就在病理研究所自己動手,將標本作了許多的切片,用不同的染色方法,終於用Ziehl-Neelsen染色法找到了一條結核杆菌。診斷明確了,導師很高興,就要我寫成論文,作為博士論文發表。實際上這是一個病例報道,可是工作量還是不少的。當然,同現在的博士研究生論文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太簡單了。但在70年前的時期,已經算是一篇博士論文了。

我的博士導師Max Borst教授德高望重,學識淵博,德國政府授予他為國家顧問”(Geheimrat)稱號。他身材不高,較穩健,經常結一條紅色領帶。他撰著的《病理組織學》是一部經典著作,有幾個不同文字的譯本。他熱愛古典音樂,擔任一個醫生交響樂團的指揮。Borst教授的性格開朗,富於幽默。醫學生都知道國家考試中的病理學考試特別嚴格,考試中要看五張病理鏡片,並作出診斷。這對一個醫學生來說,確實是困難的。

因此,在病理研究所有一個公開的秘密,就是在考試前去找一位老技師,他的身材有些像Borst教授,給他5馬克,就可以拿到五張鏡片和診斷;在考試時也由這位老技師遞給Borst教授這五張鏡片。1938年,從另一個城市轉來慕尼黑大學醫學院的學生,在參加國家考試前也去病理研究所尋找那位老技師。恰巧在研究所的大廳裏遇到了Borst教授本人,這個學生認為他就是那位老技師,就給Borst教授5馬克,Borst教授接受了,也給了這個學生五張鏡片。

第二天,我們上課時,Borst教授一開始就說,在座哪位同學,我要還他昨天付我的5馬克。這件事引起了整個教室的學生長時間敲打桌子;表示高興和讚揚。今天回憶起當時的場麵,不禁要失聲大笑。Borst教授不幸於1946年因車禍去世。1979年我去德國訪問時,見到了Borst教授的兒子,Hannover醫學院的著名胸心外科教授,通過他我到慕尼黑拜訪了Borst教授夫人,我的師母,受到她的親切接見。

過晉源的博士生課題是有關維生素C的作用,他的導師是維生素C的開拓者,叫Stepp教授。過晉源每日喂養大鼠,非常辛苦。他的論文成績獲得“I”,而我的論文成績是“II”。相反的,國家考試我的成績是“I”,而他的是。這樣算來,我們兩人各有長短,實際是拉平了。

在這裏需要聲明的,我的大學畢業和博士學位證書上的名字是按德語拚音:TjiuFa-dsdu;回國後改為英語拚音:Chiu Fa-tsu;解放後一律按現代漢語拚音:Qiu Fa-zu。我的生日也有了改動,當時我隻知道我屬虎,冬天出生。按中國老的習慣,生日都不記年月日,隻記生肖;出生後到第一個春節就是一歲,也就是生日,因此我算一算是在1915年生;為了容易記住,我自己寫了生日是19151115日。回國後我問了父親,他查了年曆本,我的真正生日是1914126日,在德國所有證書上寫的都錯了。

我們在三年的臨床醫學學習時期,最使我不高興的是同學們認為我們是日本人。記得有一次,大學生學生會組織一次去慕尼黑郊區一個溫泉地區參觀,晚上開會時我和過晉源進入會場,大家喊著:歡迎日本人。當然,我非常不高興,我鼓起勇氣走上台階說:我們不是日本佬,我們是中國人,中國人也能夠在慕尼黑大學留學!當時,會場一陣啞然,接著是一陣掌聲。今天,祖國強大了,富裕了,中國人站起來了。隻有我們老一輩的留學生才有這樣的親身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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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7)
評論
西西媽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雅美之途' 的評論 :

耶魯爸,認識您真榮幸啊!我不是同濟醫大畢業的,我本身不是學醫的。86年大學畢業時,我被分到同濟醫大教書7年,然後出國。

我兒子的堂哥則是同濟醫大本科和博士畢業的,2011年在哈佛作博士後,然後回國作癌症研究。

對學醫的人,我是最崇拜和尊敬的了!我以前可想兒子學醫呢,可是,他卻選擇去作research。

耶魯爸爸好棒,同濟醫學院海外校友會的理事,哇,真佩服!難怪你可以寫出這麽多很有見地和分量的文章!
雅美之途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西西媽' 的評論 :
真沒有想到你是我們同濟校友,西西還是同濟的血脈,我的這篇文章你也可能會感興趣: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61002/201301/7.html
西西媽 回複 悄悄話 哇,怎麽會想到裘法祖?出國前,他是我們同濟醫大的校長。

我們醫大還有一人,目前也做得非常好,就是Kang Shen:

http://www.hhmi.org/scientists/kang-shen

helloworld1000 回複 悄悄話 讀醫學院時的教科書作者裏有他的名字
呂貝卡 回複 悄悄話 裘老先生的一生的成就和人品令人敬佩,有人稱讚他“學術精深,不計名利,一生為民,心懷天下”。我在國內的家人都認識他和他的家人。今年初,我父親生病住院,他兒子還來看望我父親,非常感謝。
atwater09 回複 悄悄話 認識他的兒子裘華德
xiaomiao 回複 悄悄話 老先生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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