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愛

喜歡看書,尤其是那些古色古香的小說,如果帶有一些靈異的色彩,會更讓我愛不釋手,如今在寫這樣的書,是不是好書,還要拜君一讀。
正文

花劫淚

(2012-08-17 23:07:36) 下一個
故事簡介 : 花家的二小姐花楚玫,傳說中的狐狸精,撿了一隻小銀狐, 銀狐為救主失了性命;大姑爺邢中原對二小姐一見鍾情,花府裏暗波洶湧,最終是化了狐還是化了魂,一曲既終。



夕陽斜下,暖風輕輕的掃著花府池塘邊的柳樹,天邊的雲慢慢的紅了,鋪天蓋地的燃燒起來,炊煙在嫋嫋升起,這時已經是申時三刻了,花府大院裏下人們正在忙碌著主子們的晚膳。

小丫頭燕兒正站在二小姐花楚玫的身後一遍遍的勸她回房用膳,可是二小姐卻像沒有聽見似地呆呆的望著腳下的池塘,燕兒不明白,那池塘有什麽好看,隻不過幾株荷花,數都數得過來,還有去年春天花老爺子發善心放生的幾條紅尾鯉魚,這時候也沒見它們遊上來,可是二小姐已經在這裏看了一個下午了。

她又悄悄的拽了拽花楚玫的衣角道:“ 小姐再不回去用膳,二奶奶知道又要責怪小的們了。”

花楚玫轉過了身,夕陽在她的身上灑下了一層薄薄的金色,那如瀑的秀發在陽光下越發的奪目生輝,精致無雙的麵孔看起來有些憂鬱,卻使她更加增添了幾分美麗。

二小姐最近心情不太好,燕兒知道,自從去年大小姐出嫁後,二小姐就變得鬱鬱寡歡了,據說當時大姑爺看好了二小姐,可是姑爺的父親邢老爺卻偏偏要把聘禮下給大小姐,最後姑爺到底娶了大小姐花楚蓮。

可是這樁婚事好象並不美滿,大小姐三日回房時曾哭哭啼啼的告訴大奶奶姑爺結婚三天了都不曾碰過她,氣得大奶奶跑到二奶奶房裏又把二奶奶和二小姐罵得狗血淋頭。

這在花家已經不出奇了,自從花家的這個二小姐出生後在京城裏就成了一個傳說,就成了大小姐和大奶奶眼中的釘,心中的一塊病。

可是今天聽說大小姐和姑爺要回府小住,因為大小姐有孕在身惦念著娘家,二小姐花楚玫知道後就站在了這個池塘邊,整整站了一個下午。

花家二小姐的與眾不同還是被接生婆高老婆子傳出去的,也就是在二小姐出生的那一天開始。

據說二奶奶生二小姐時從淩晨醜時就開始腹痛,可是到了半夜亥時二小姐才出生,辛苦了一天的高老婆子看到接生了個小姐不太高興,花老爺一直盼著生個小公子,可是又是個小姐,看來打賞也不會太豐厚了。

可是這個剛出生的花小姐看起來長得倒是很齊整,將來定會和這個二奶奶一樣是個遠近聞名的美人,她隻好恭維了幾句就出去賀喜領賞錢去了。

果然花老爺悶悶不樂,愛答不理的就差了幾個小廝用一乘單人小轎送高老婆子出了花府。

花府座落在離京城不遠的一處郊外,周圍是青山麗水風景甚是秀美,所以當年的花老太爺才選了這出宅邸。

高老婆子剛出了花府的大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如水的月光下一群銀狐集聚在花府大門前的草地上,為首較大的一隻見到他們出來了,還立起身抬起前腳站了起來。

高老婆子看著稀奇忙命小廝們站住別驚擾了它們,可是隻是那麽一會兒,這群狐狸就往遠處的樹林中跑去了,月色依然那麽皎潔,高老婆子以為看花了眼問小廝道:“剛才跑的可是一群狐狸?”

幾個小廝連連點頭稱是。

高老婆子心裏頓時嘀咕起來,這花家二小姐降生,府門前竟聚了一群狐狸,真是不尋常啊。

更不尋常的是花老爺自從得了二小姐後就再無所出,他連續又娶了三房姨太太都沒能為他生下個一兒半女就無疾而終了,從此花老爺納妾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忌。

於是狐狸精成了花家二小姐的最常用的花名。

花家的二小姐果然沒有辜負這個名字,越長越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驚人,不到十歲就豔名遠播,她偏愛白色,終年身著一身白衣,越發顯得超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

花家的大小姐相比之下就遜了顏色,加之二小姐又聰明伶俐,四書五經過目不忘,琴棋書畫與大小姐同學,卻樣樣比大小姐略勝一籌,於是花老爺不免對二小姐生了偏愛了之心。

可是大奶奶和大小姐對花楚玫的嫉妒之心也隨著她的年齡的增長越來越盛,稍有不順心的事就夾槍帶棒的把二奶奶和二小姐罵上一通,常說可惜了二小姐,竟生在了花府,這要是生在了京城裏的百花樓裏也不辜負了她的姿色和一身的本事,氣得二奶奶跟花老爺哭鬧了好幾回。

這一年春天,花楚玫十二歲了,在一個春和日麗的下午,花楚玫來到了花家後花園池塘邊,突然發現了一隻剛斷奶的小銀狐正努力的從籬笆縫裏鑽了進來,爬到花楚玫的腳下便站在那兒不動了。

看著它那雙楚楚可憐的雙眼,花楚玫頓時對它生出了憐惜之心,俯身抱起了它,一抬頭見到籬笆牆外的不遠處一個身穿藍色勁裝的年輕公子正端坐在馬背上看著她。

花楚玫抱著銀狐轉身就往回走,心裏忍不住怨恨著,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獵狐人,這些殘忍的人經常來到這裏獵狐取樂,卻從不知道珍惜這些無辜可愛的生命。

小銀狐在她的懷裏得到了安全感,竟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睡了,二小姐的屋裏多了條狐狸,又成了大奶奶的話題:“ 嗨,這畜生嗎,就是物以類聚。”

就在她說完這話的第二天,大小姐屋裏的那隻鸚鵡不見了,一根鳥毛都沒留下。

大小姐花楚蓮哭天搶地得跑到了花老爺那裏:“ 爹爹,孩兒的鸚鵡被妹妹屋裏的死狐狸吃掉了,爹爹可要為孩兒做主啊,孩兒養了它兩年多了,爹爹去把那隻小狐狸打殺了吧。”

花老爺皺著眉頭不悅道:“ 蓮兒不要再無理取鬧了,玫兒屋裏的狐狸怎麽可能吃了你的鸚鵡,那隻狐狸分明剛剛斷奶,牙齒都沒長齊,就算牙齒長齊了,也沒長出翅膀,怎麽可能吃得了你的鸚鵡?”

這時大奶奶進來了道:“ 那老爺說蓮兒房裏的鸚鵡怎麽就不見了呢? 蓮兒養了它兩年多,那隻小狐狸沒來這府裏的時候那隻鳥兒也好好的,這來了才沒幾天鳥就不見了,不是它吃的那不就是見了鬼了嗎?”

花老爺氣得搖頭道:“你們是一天不找玫兒的晦氣你們就不太平了,這府裏誰見到狐狸吃鸚鵡來了,讓他來見我,我就處理那隻狐狸?”

大小姐和大奶奶氣哼哼的出來了,卻見二奶奶站在門口冷笑著。

小銀狐在花家落了腳,不久就成了花家二小姐的影子,凡是有花楚玫在的地方,不遠處就會看到小銀狐,花家二小姐彈琴,銀狐會側耳傾聽如癡如醉;花家二小姐跳舞,銀狐也會在她腳下身前身後翩翩起舞。

麵對著府裏的下人左一口二小姐怎樣怎樣,右一口二小姐如何如何,大奶奶就怒火中燒,都是因為二房的那隻老狐狸生出了這樣的一隻小狐狸精來,要不楚蓮也是出類拔萃的,可是跟那個小狐狸精一比就黯然失色了,話說了,是人能長得那麽標致嗎?從頭到腳就找不到一丁點兒的瑕癖,是人能這麽本事嗎?小小年紀就沒有她不行的。

怎麽看,那花楚玫就是一副妖孽相。京城裏的人不也都在談論著花家的狐狸精花楚玫如何貌美,如何蕙質蘭心,仿佛根本不知道花家還有個大小姐花楚蓮,每每想到這裏,她就恨不得花楚玫和花老爺的那三房姨太太一樣無疾而終花年早逝。

轉眼,花家的大小姐花楚蓮到了及屏之年,可是沒有一戶正八經的大戶人家前來提親,大奶奶坐不住了,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長得標致些的大都有幾戶前去提親的,尤其是象他們這樣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更是媒人不斷,怎麽唯獨他花家門前可羅雀。

大奶奶無奈之下找了幾個媒人回來,婉言道之花家還有個花樣年華的大小姐花楚蓮。

可是媒婆苦笑了道,凡是大戶人家都比較挑剔,沒幾人喜歡自家的公子娶個狐狸精之類的小姐回府。

氣得大奶奶飛奔到花老爺跟前,堅決要花老爺吧花楚玫娘倆趕出府去,就因為那個小狐狸精連蓮兒都嫁不出去了。

花老爺聽罷,暗自憂傷,蓮兒和玫兒都是他的親骨肉,他生的也不多,就這麽兩個女兒,尤其是玫兒他更疼一些,要不是那個接生婆人奸嘴快,讓玫兒落下個不雅的名聲也不至於象現在這樣,玫兒是那麽的美,那麽的聰慧,好像是老天對他的補償,這些愚昧的人啊,鄉村郊外出現幾隻狐狸又有什麽稀奇呢?

花老爺決定,如果沒人提親,那他就跟別人提親,向世交邢老爺提親,他家也有個公子叫邢中原,年齡和楚蓮相仿,聽說至今也未婚配,多年前他還見過,長得一表人才。

再說那邢老爺也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斷不會被一些流言蠻語所影響,而不允這樁婚事。

他修書一封,差人送了出去,大奶奶聽說老爺要把楚蓮許配給邢老爺的公子,心花怒放,邢府可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戶,世代為官,到了邢老爺這一代,已經官位八品頭戴翎帶了,據說是位遼東的巡撫。如果這門親事真得成了,那她的蓮兒也終身富貴了。

幾個月後,邢老爺帶著公子邢中原前來花府探訪小住了。

大奶奶和大小姐幾天前就開始準備,這天一早,得知邢老爺還有他的公子邢中原已到了花府,大奶奶親自給花楚蓮精心裝扮了一下,趕去見客。

當花楚蓮出現在花府客廳門口時,邢老爺父子二人頓時現出了驚豔的神色,花楚蓮身罩一襲紫衫,高聳的落花髻釵閃環繞,腳踏一雙錦線繡花鞋,步走蓮花,她目含秋水顧盼生輝。

二人心中暗道,這就是為什麽京城裏的人都在傳說花家小姐是狐狸精轉世的緣故吧,生得這般美貌也不愧對了那雅號。

花老爺在一旁見狀暗自得意,見了楚蓮就驚豔成這樣,那要見了楚玫還不知會怎樣呢?於是忙差了下人去請二小姐也來會見邢世伯。

待楚玫懷抱銀狐踏入會客廳時,邢老爺倒吸了一口氣,暗自驚歎世上竟會有這麽出塵的女孩兒,一襲白衣嫋嫋婷婷,雙目清澈迷離,秀發如瀑般灑落雙肩,如玉般的肌膚晶瑩白潤,美得空靈美得奪目。

邢中原竟不知不覺站了起來,原來是她,那個一麵之後在他夢中出現了千百回的女孩竟是她。

大奶奶見狀,頓時氣得七竅生煙,老爺這是故意的嗎?在為蓮兒做媒, 為何將這個小狐狸精叫了過來,她過來了還有蓮兒的立足之地嗎?

二奶奶見大奶奶脹紅了臉,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之色。

當天晚上,花家客房裏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邢老爺要下聘禮給花家的大小姐,可是邢中原竭力反對,堅稱自己喜歡的是花家的二小姐花楚玫。

邢老爺後悔不該帶邢中原來此,他當初應該一個人做主定下這門親事,如若不是太疼這個獨生子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可是那個花家二小姐一來年幼,二來太過狐媚,自從見了這個二小姐他就明白了為什麽會有那種傳言了。

可是邢中原不顧一切,說玫兒年幼,他可以等,玫兒名聲在外他不介意,就算她真得是狐狸精轉世他也照樣要她。

邢老爺決定這一次不能再寵著他了,他要孤注一擲,明兒定了親就帶邢中原回府。

夜晚,涼風習習,花家後花園裏,花楚玫帶著小狐銀兒在池塘邊吹笛,笛聲悠揚悅耳,時而高揚穿雲過霧,時而低沉如吟如訴,邢中原呆立柳樹旁聽得如夢如幻,就是她,那天抱走他的小狐的就是她,那隻小狐現在就臥在她的腳下。

一曲過罷,邢中原來到了花楚玫跟前:“ 二小姐的笛子吹得如此的美妙,讓小生一時忘記了身在何處。”

花楚玫低下了頭,她沒忘記,那個追趕小狐銀兒的獵狐人正是這個邢公子。

她冷冷道:“ 公子身在花府。”俯身抱起了小狐就要走。

邢中原看到花楚玫冷下的麵孔忙道:“ 二小姐留步,那天我見過你,就是你抱走我的小狐銀兒的那一天。”

花楚玫道:“ 銀兒,你也叫它銀兒嗎?可是你並沒有獵到它,他怎麽會是你的呢?”

邢中原道:“ 我從不獵狐,銀兒是我的一位朋友獵到的,我看著它可憐,就要來了它,知道他們是在這個地方獵來的,想到它太小,牙齒還沒長全,就帶它來到此處,原本想幫它尋到母狐,讓母狐帶走它,沒想到那天她竟尋到了你。”

花楚玫一聽,原來當初她錯怪了他,便報之一笑,笑容頓時在邢中原的心頭蕩開了,漣漪泛開了千萬個起伏,他明白了此生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走進他的心裏了。

花楚玫知道邢公子到府上來是為了他和姐姐花楚蓮的婚事,於是便道了晚安準備回房,邢中原依依不舍目送著花楚玫離開。

遠處大奶奶的眼中仿佛要冒出了火花。

幾個月後,花府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喜事,花家大小姐出嫁了,嫁給了遼東巡撫邢大人的公子。喜事足足慶祝了三天。

就在大小姐出嫁後的第三天晚上花楚玫的小狐被花老爺命人打死了。因為大奶奶捧著一雙差點被咬爛的雙手哭叫著花老爺為她做主。

花楚玫痛哭失聲,抱著小狐的屍首哭了整整一天一夜,淚水濕了幾件衣裳,從那天起,花家的人就再也沒見過二小姐花楚玫笑過。

後來聽說府中有個小丫頭說,那天晚上她看到二小姐在池塘邊走,大奶奶在她身後拿了把斧頭要捶二小姐的頭,結果小狐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咬了大夫人,慌亂之中她看到大夫人把那把斧頭扔進了池塘。

可是不久說這話的小丫頭就失蹤了,再也不曾在花府出現過。

明兒大姑爺和大小姐就要回府了,燕兒心裏有些緊張,生怕又被大奶奶捉到什麽把柄,給二小姐氣受。

第二天一早,花府的人就忙碌起來了,府裏充滿了喜氣,就連花老爺都一反常態為大小姐從百草堂捉了些安胎補身子的藥。

唯獨二小姐一個人漠然處之,一如既往,白天安靜地呆在房中看書,偶爾出去到後花園裏散散步,沒了小狐,二小姐變得異常的安靜孤獨。

花老爺曾內疚地問二小姐,為她買隻蝴蝶犬可好?那種犬兒通人性,長得又極為漂亮。被二小姐婉言謝絕了。

夜幕降臨了,晚風習習,接風宴已經到了尾聲,花家二小姐早就離了席,大奶奶異常地興奮,席中多喝了幾杯,此時已經醉眼迷離,仿佛看到了大小姐肚中的胎兒是個公子,正和花老爺商量著如果花楚蓮生下個公子是否應該贈送他一份花家的產業做賀禮。

二奶奶席中一言未發,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大姑爺什麽時候離開了,沒人知道。

還是在花家的後花園裏,還是上一次他們曾相見的地方,花楚玫吹著笛子,還是上一次的曲子,隻是這次沒了小狐銀兒在腳下起舞。
 

同樣的曲子這次聽來卻無比的傷感,花楚玫邊吹著笛子,邊慢慢地走進了池塘,邢中原跟上來走在她的身後,花楚玫向他伸出了手,兩個人手握著手就這樣走到了池塘深處,遠處傳來了兩個小丫頭無比驚恐的尖叫聲,聲音刺穿了蒼穹。

天邊的那輪殘月悄悄地掩進了雲中,晚風依舊柔柔地拂著池塘邊的楊柳,柳葉紛紛起舞如同千萬串淚滴垂落。

花老爺忙命人打撈,結果翻遍了池塘,隻挖出了幾株荷花和一把斧頭。

那天夜裏大奶奶瘋了,嘴裏翻來覆去隻道:“都變成了狐狸,跑掉了。都變成了狐狸,跑掉了。”

邢老爺大病一場,張貼了皇榜找了一年,也不曾找到。

可是不久就聽到有人說,在洛陽的明月坊裏出現了個名妓,那女子美得天地失色,像極了花家的二小姐,而且她也養了隻銀狐。

還有人說在山東的泰山腳下,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莊園,那對年輕的夫婦莊園主像極了花家的二小姐和大姑爺,令人稱奇的是那莊園裏經常狐狸成群,出入如入無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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