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去芽城之後,她的房間裏搬入了一個韓國女生。我大部分時間呆在實驗室,專心於做實驗。我通過了博士資格考試,接下來要在學校認可的雜誌上發表兩篇文章。
我斷斷續續地收到一些江濤的電子郵件,知道了他這幾年的狀況。他聖誕節的時候回國與薇梅結了婚,把薇梅帶來了美國。薇梅想要申請學校,於是江濤來問我我們學校薇梅專業的情況。我想這兩個人真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就在網上隨便找了個鏈接,回了過去。
後來薇梅懷孕了,沒去上學。薇梅懷孕的時候,脾氣很不好,江濤寫電子郵件來訴苦,有一次還問能不能來我的大學城看我。我趕緊回了個電子郵件說我不會去見他的。
薇梅生了小孩,江濤的父母來幫忙,於是有了婆媳矛盾。江濤夾在奶粉,尿布,薇梅的無理取鬧,父母的哭訴責難之中,苦不堪言。他下班後賴在公司很晚才回家,在公司裏給我寫電子郵件傾訴。他 大概是把我當成一個樹洞了。我一般不回他的郵件,但認真讀他的每一封郵件。我想我真是無聊得很。
到美國五年後,我拿到了博士學位,同時手上有兩個公司的錄用信。很巧的是,一個公司在芽城。我權衡比較了一下,決定去芽城的那家研究中心。
曉晴到機場來接我。三年不見,曉晴的臉上顯出了一些歲月的痕跡。不過她看起來精神很好,人很健康的樣子。曉晴說:“我現在每個周末都去爬山,芽城這裏有很多山,風景特美。”
曉晴已經跳槽到當地的一家大公司,剛買了一個帶四個房間的大房子。她建議我住在她那裏。房子很不錯,目前隻有曉晴一個人住著。我就付些房租水電費住了下來。
我問曉晴:“你怎麽不把兒子接過來?”
曉晴說:“簽證簽了三次,一直簽不出。去年給這個州的參議員寫了一封信,總算簽出了。不過隻給一次往返,在美國呆三個月。去年夏天爸媽帶著強強來芽城過了一個夏天。”
說著說著,曉晴開心起來:“他們最近去簽證,倒是給了一年多次往返。不久他們就過來了,這次我讓爸爸媽媽多呆一段時間。我打算讓強強在美國一直呆下去,上美國的小學。”
曉晴給我看另外兩個房間。一個是給強強住的,裏麵擺了很多玩具。另外一間是讓她的爸爸媽媽住的。
我由衷地替她高興:“曉晴,你終於苦盡甘來了!”
周末曉晴帶我一起去爬雪山。他們有一個爬山小分隊,七八個人的樣子。其中有一個老美對曉晴很殷勤,幫她背包又給她遞水的。老美有點禿頂,剃了個光頭。人倒長得不錯,也很幽默。大家都看出來光頭老美對曉晴很有意思,但曉晴一直裝聾作啞。
大家先去走了一條有風景的小路,一直爬到高處去。沿路的積雪越來越多,終於完全覆蓋住了小路。我們都滲出了汗,停下來望雪山的主峰。主峰白雪皚皚,端莊典雅宛如一位美麗的少婦。它的位置,象是近在眼前,又象是遠在天邊。
我問:“怎麽才能爬到主峰上去?”
帶隊的人說,爬主峰,要有專業設備,經過專業訓練,還要在雪地裏過一夜。
不過我們可以稍微體驗一下夏日雪山的冰涼。大家紛紛躍到雪地上,躺倒下來,往下麵滑去。坡度不算陡,滑了一程就停住了。
下一個目標是走到另外一條小路上去,一直往下走,去看一個湖。據說那個湖裏的冰雪剛化開,風景美輪美奐。
走了一會兒,曉晴發現她的手機不見了。她想起走上這條小路之前大家一起坐下來野餐,她掏出過手機來看時間,可能是那個時候落下了。因為是個蘋果牌手機,曉晴決定回去找。光頭老美自告奮勇陪曉晴去,眾人都極力附和。曉晴卻一定要拉上我。有人對她說:“你朋友第一次來雪山,你就讓她看看風景吧!”曉晴這才放了我。
回來之後,我對曉晴說:“這麽多年了,你有沒有想過重新找個人過日子?”
曉晴說:“有時候挺想的,但是不敢陷到感情裏去,可能是被以前的經曆嚇怕了。”
曉晴從來沒有跟我講過她以前的經曆。每次提到她的前夫,她就停住不講了。她和她的前夫,不知道有怎樣的故事。
那是個周六的晚上,放鬆隨意。我們倆一起調了兩杯雞尾酒,曉晴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她說,她的前夫叫田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