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說:“每個人都有他的如心。有人把你的心攪亂,帶給你麻煩與痛苦。你的如心就來幫你收拾殘局,心甘情願地付出愛與溫情。找到你的如心之前,所有的戀愛都可以掃入記憶。”
過了片刻,曉晴輕輕地說:“彥華與如心,其實是我的父親與母親。”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這在意料之外。但仔細想想,又合乎情理。
那一刻我很感動。我覺得這世上我可以不信任很多人,但至少可以信任曉晴。
。。。
一年之後,我慢慢平靜下來。生活過得如同白開水。
我很少想起以前的那次戀愛。有一陣子我覺得那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九月的一天,我打開電腦,收到一封電子郵件,是前男友江濤發來的。他說這個周末來我的小城,很想見我,住某旅館,我願意見他的話去旅館找他。
我心中一下子翻江倒海。往事從記憶深處一件件地翻騰起來,最後停留在江濤與薇梅一起出現在我眼前的一瞬間。那一幕反複地在我眼前晃動。晃得我頭暈。
我拿起鼠標按了電子郵件的刪除鍵。
周六的晚上我心神不寧。去隔壁房間找曉晴,曉晴不在。我在房間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會兒開電腦,一會兒關電腦。一會兒去泡了杯茶,又怕喝了茶睡不著覺,把茶倒了。然後覺得嘴巴渴,又去倒了杯熱水,把嘴巴燙了一下。最後吞了幾片安眠藥,才算入睡。一年前曾有一段時間,我極度依賴於安眠藥。已經很久不需要它了。
第二天上午,又收到一封江濤的電子郵件。他說昨晚一直沒等到我,下午兩點鍾他就走了,還要開五個小時的車回去。他希望我能去找他一次。
我終於忍不住了,抓起車鑰匙出門。開出小區的時候把車開上了人行道,把一個老美大媽嚇得叫了起來。
江濤走到旅館大廳裏來,臉上掛著象以前一樣的自信迷人的微笑。一瞬間,我有點恍惚,仿佛他和薇梅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依然是我的男朋友。但那隻是一瞬間的錯覺,我很快就清醒過來。
江濤領我到他的房間,先開口道:“記得嗎?兩年前我申請你附近的大學,一個導師對我有意向,可是研究經費沒申請下來。他去年得了一筆研究經費,問我是否還有興趣來。所以,我就這樣過來了。”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想問你過得好不好?上次電話裏你很激動,我很擔心你。”
“你看,我還活著。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你到美國的第一年見不著你,老是去找薇梅講起你。見不到你,聽別人提到你也是好的。。。”
“你不要在我麵前提薇梅!”
“哦,對不起。那一年真想能來美國。現在我終於來了。記得嗎?我們在一起時,說過等我到了美國,要一起去很多地方。。。”
“你不會想要破鏡重圓罷?”我瞪大了眼睛。
“隻是非常非常想你。你難道不想我麽?”
我轉身往門口走去。
江濤突然從背後抱住了我,湊在我耳邊柔聲說:“我其實上個周末來過一次。在你們係的門口等了兩天,一直沒有見到你。你上周末沒去實驗室吧?你們係的門周末鎖著。想讓別人帶我進入,又怕冒昧,你會不高興。。。”
他的聲音是磁性的,蠱惑的,一字一句地打在我的心上。我一下子覺得四肢很無力,心很軟,很弱。一瞬間時光仿佛倒退到很多年前。
。。。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對著江濤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有人說女人的話是反著說的。一個月後的周末,江濤又來了。同樣的旅館。鬼使神差的,我又去見了他,兩個人又上了床。我處在一種很混亂的情緒中,留戀,懷念,恨,報複,自責,自憐,自暴自棄。我覺得我不可救藥了。
終於有一天,我鼓起勇氣,去敲開了曉晴的門。從中國回來後,大家都說我變了一個人。我不再無憂無慮,開朗快樂。我與來美國第一年時結交的朋友們疏遠了很多。以前經常“我男友我男友”地掛在嘴邊,我無法麵對他們的探詢的目光。這一年中,我和曉晴卻是迅速地熟絡起來。曉晴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她也有她的不能與人說的苦衷。於是我們倆遠離了中國人的圈子,心中寂寞的時候一起聊聊天,彼此慰籍。
走進曉晴的房間裏,我有些局促不安。
曉晴問:“潺,你最近這段時間很反常,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
“我,我想問問以前你講的故事中,彥華有沒有與櫻怡再次重逢?”
曉晴望著我,目光意味深長。
“有。那是他們分手的十三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