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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加拿大的混鬥-- 007 多大

(2012-05-24 13:34:03) 下一個


如你所知,我現在生活在一個村莊裏,但不是非洲,而且周圍也沒見過真的老虎;我也沒有去成阿拉白搭,沒趕上挖石油的末班車,也沒有趕上今天石油蕭條後的撤退潮;當然,我也沒有混進有許多高級小留的多倫多大學,在各種大樹下麵緬懷一下早已逝去的青春。我生活在現在這個村莊裏,有許多熱情的兄弟,有許多更加熱情的村姑。兄弟們每天上網討論吃喝玩樂,奔放得宛若少年,而且除了遊戲高手體壇高手之外還有些貌似才子。村姑們呢,偶爾心裏犯點兒黛玉和黛妃的憂愁之外,大部分時間宛若少女,而且認真地經營各種農場,定期收獲一些五顏六色的莊稼和水果。有些人喜歡跟貼,有些人喜歡蓋樓,但絕不是國內網上流行的說法:我敲下的不是字,是寂寞。相反,本村的才子佳人們,敲下的不單是字,而且是熱鬧。就在昨天,我因為科學攻關的緣故,沒有來得及講述多倫多的故事,希望同學們回家吃飯。但有些同學愣是不回家,還在網上等熱鬧。

所以,對於沒有去成鬼兒夫這個號稱加拿大農業研究聖地的小城,我幾乎不後悔,那個跟我聯係的教授後來確實在非洲救援,寫了幾本書,但是沒有走出非洲那樣暢銷。阿拉白搭就算了,去了也是白搭,那裏的農業經濟基本上就是研究怎麽賣玉米,還有各種牲口,最多也就弄兩個帽子穿一條有洞的牛仔褲,但弄不好有斷背的可能。多大沒去成確實後悔過,據說那裏的研究生經濟學是數一數二的。但人家說了,不想念博士的經濟學生不是好學生,我隻想混一年碩士,然後趕緊到社會大學繼續進修,所以顯然不是好學生。當然,今天看回去一切都那麽順其自然。我這種對科學不熱愛的前文人,如果念了博士,今天肯定在某座401的高架橋上徘徊。

實際情況是這樣發生的:我在名牌家具公司上班的第二個星期五找到了工頭裏奧,我說謝謝您的栽培,我下周不來了,別的地方錄取我了。我本來是來生產床墊和沙發的,您現在讓我跟大媽縫沙發套子,裁剪布料,數各種顏色的扣子,雖然我數學很好數得很準確,但還是覺得有些欠妥,沒有各盡所能地為您的公司作出貢獻。工頭裏奧很驚訝,說我看你幹得很快樂的呀,而且托尼也說了,說你中午跟他悄悄學床墊製造,已經很不錯了,還準備下周就開始讓你過去了呢。我說謝謝您了工頭,我準備更高的追求去了。

其實偷偷學藝這事兒也不是非洲兄弟真教我。他跟我套磁打聽哪裏能買印度神油,我當時連什麽是神油都不知道就開始糊弄,我說行,隻要你把技術全教我會了,我到唐人街上給你弄一打神油來。

多倫多的天是藍藍的天,就單這一點,我也不後悔從北京城灰蒙蒙的天下蹦出來。我坐了地鐵,再騎了一輛25刀買來的女式破車,晃晃蕩蕩地回到東約克的家。老婆正在後院的大樹下研讀佳娃。我說佳娃同學,今天有公司上鉤嗎?還末有,老婆說。我說看來我們被加拿大騙了,這麽多計算機人才先弄過來晾著,這不是把社會主義牆腳挖著玩兒嗎?老婆說你就別風涼了,今天西門子的老末還下崗了呢。

我說老莫下崗那叫正常。什麽人嘛,還倒撥椅,讓他給隨便簽個中國名字證明一下我有能力讀書都他媽不願意,還說什麽來到了資本主義就要按資本主義的章法走正道。天下烏鴉一般黑,哪裏都不需要聰明的人,隻需要靈活的人。他天天加班加點地賣命,最後一開人,印巴兄弟一個都沒走,他卷鋪蓋走人。我覺得老婆跟愛踢幹了幾年,走的全是正道,從來就比我聰明,但就是把簡曆寫得紮紮實實的,結果被加拿大騙來以後,好幾周不給工作,連發出去的簡曆都沒反應,這也太不人道了。

老婆身體比我還嬌小,我自然知道那不是塊打工的料。但成天窩在家裏研究遙遙無期的佳娃,比較無聊。終於有一天,她老人家一氣之下從唐人街買回來一把剪刀。我說您要幹嗎?她說,明天就去剪線去了。各位看官,沒打過工您可能不知道,這剪線也算華人打工場上的一個專業。你知道,多倫多成衣製造業基本是華人的天下。剪線就是所有工序中一個單調但不得不有的小工序:把造好的衣服的邊邊角角的線頭剪掉。就這麽一個單調活兒,據老婆第一天回來匯報,起碼有三個華人女博士跟她在一個小組。周小姐是那個大學的,住在唐人街耗子出沒的公寓;劉博士哪年哪月畢業的,剪線生涯已經兩年了;王同學居然在國內是鄰校的,剛來兩個月。故事很多,都很不愉快地說。沒過一個星期,老婆眼睛紅紅地回來,說他媽的什麽主管,這麽個小官兒還要拿架子,剪個線頭兒還說我不按照程序,老子不去了。我看看她手上磨出的小泡,說:您當初自己要去散散心,散完了現在可以回來了。

隻是可惜了那把剪刀,王麻子的,留給了加拿大的成衣製造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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