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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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模碼·演化·開化

(2015-01-04 14:14:47) 下一個

人到底是怎樣變得文明起來的? 社會學家Norbert Elias給出的一個解釋如今比較流行。他在《Civilizing Process》這部著作裏分析研究了中世紀以降歐洲幾個國家的社會變遷,提出一個很獨特的觀點。依我看,這本書的書名如果譯作《開化的進程》會比《文明的進程》來得更恰當,因為Elias花了很多篇幅在吃喝拉撒睡這些事上。比如說,他提到當年的國王會一邊和大臣們議論國家大事,一邊坐在馬桶上拉屎屙尿。大家也就和他一起享用他的屎尿屁加狐臭,上衣口袋裏放條噴了香水的手絹簡直的必不可少。坐馬桶其實還算是文明的,宮裏馬桶屬國王專用,大臣們內急了就隻好跑到外麵去廊前簷下的就地解決,據說凡爾賽宮裏就有專職拾糞的這麽一個職位。這後一條是Stephen Fry告訴我們的,是不是英國鬼子在惡毒攻擊法國佬隻好存疑。而Elias講這些事呢,是想告訴我們當年這些大家覺得挺正常的事後來逐漸地不大為人們接受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扒下褲子放屎放尿臉上開始有些掛不住了,到最後簡直會激起民憤上綱上線到素質層麵上去了。那麽這一係列變化怎麽就發生了呢?Elias不認為這是通過什麽推動'啥啥主義精神文明建設'之類的活動來完成的,既沒有黑格爾的那一個'絕對精神'來參與指導,也不遵從馬克思那個'從物質到精神'的曆史規律。Elias說,把個體與社會割裂開來的二分法是錯誤的。微觀的個人與宏觀的社會之間的互動才是文明開化的真實動力,而個體自我意識的萌生在期間起著重要的作用。

Elias的直覺是對的,但他還是沒有能夠把道理完全講清楚。《Civilizing Process》這本書譯成英文的時候,Richard Dawkins也正在出版他的成名作《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一個不太愚鈍的社會學家如果把這兩部著作放在一起讀一讀,應當會得到相當的啟發。但是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看到有這樣一個學者。Dawkins創造了一個非常漂亮的概念:MEME。這是他改造於古希臘文μiμημα的一個新造詞,意為'模仿之物'。類似於生物特征由GENE為載體傳承,MEME則是對應的文化傳播傳承所需的載體。我在這裏試著把它譯成'模碼'。一個文化當中的諸多元素通過傳言、歌謠、文字、儀式等等種種'模碼'在個體間與世代間傳播繼承。模碼,它是人自我意識的產物,也同時是意識的載體。

到此,Dawkins仍然把演化的概念局限在生物特征上。其實他不妨走得遠一些,讓'演化'涵蓋一個更加寬廣的,同時也包容'開化'的範疇。人類一旦開始萌生了意識,他就為自身的演化開辟了一個全新的、完全不同於動物的路徑,這就是走向文明開化。他不單單作為基因的可憐載體而存在,忠實遵循多吃多占見利忘義欺軟怕硬弱肉強食混吃等死的叢林法則,而有能力漸漸萌生一種LIVE AND LET LIVE的人文情懷,進而逐步走向公民社會。對人類演化作如是觀,就給動物性的人類與人之間的跳躍提供了一個較為平順的銜接。Dawkins先生若是能跨出了這一步,他就可以為沒頭蒼蠅般的社會學家們指出一條出路。或者,幹嘛不幹脆把社會學這個偽科學請進棺材裏去,讓一個全新的演化社會學占領這塊地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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