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財富兩極分化達到極端時,窮人便失去了向社會上層流動的資源和機會,社會階層也隨之固化。貴族小姐會對仆人男孩說:
“你的祖父是我們的仆人,你的父親是我們的仆人。你,即便有再多反抗精神,也隻能一輩子伺候我。你的孩子,也將繼續伺候我的孩子。”
在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裏麵,波蘭貴族女子涅莉·列辛斯卡婭便對保爾·柯察金說過類似的話。涅莉有驕傲的資本,“走廊裏的燈光射進來,落在女人的肩上。她穿著巴黎第一流裁縫用最薄的裏昂綢精心裁製的連衣裙,肩膀和胳膊都裸露著。耳垂上戴著一顆閃閃發亮的圓鑽石。她的臉背著光,保爾隻能看見她的肩膀和胳膊,仿佛都是用象牙雕刻出來的。”就是這樣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子,卻滿懷惡意地對保爾說:“這兒是波蘭代表團的專車,在這個包廂裏我是主人,而您還和從前一樣,是個奴才。就連您現在幹活,也還是為了我這兒能有燈光,好讓我舒舒服服地靠在這張沙發上看小說。過去您母親給我們洗衣服,您給我們挑水。現在見麵的時候,您我的地位仍然和從前一樣。”
這樣的社會階層的固化,這種貴族小姐對仆人男孩的輕蔑,讓仆人男孩對現有社會製度徹底失望。他渴望一種新的製度,讓自己有機會向上發展。共產主義曾經就是這樣的替代製度:在這種製度下,他可以成長、進步,甚至成為有權力的共青團的團委書記或黨支部的支委書記。他會積極宣傳這種製度,動員群眾,拚死奮鬥,隻為推翻那維護階級固化的舊製度、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新製度。
馬克思和恩格斯是最早向資本主義統治階級敲響警鍾的人。有些國家的資本家聽到了警告,從而向勞動階級作出妥協,建立了更公平的社會製度。但在另一些國家,警告被忽視,結果爆發了革命,使這些國家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熱的戰亂之中,積重難返。我們的祖國不幸屬於後者。
那麽,美國和加拿大會不會也走上這條不幸的道路呢?
根據美國聯邦儲備局的數據,到2024年底,美國最富有的1%人口掌握了49萬億美元的家庭淨財富,而底層50%的人隻有4萬億美元。1%的財富份額從1989年的23%上升到2024年的31%,而底層50%的份額則從3.5%下降到2.5%。加拿大情況稍好,但趨勢相同,也在往壞的方向走。
這種趨勢可持續嗎?底層50%的人如何應對財富份額的縮減?在金字塔頂端的1%的富豪們已經給窮人規劃出兩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其一是教育社會底層的人們把窮日子當富日子過。這些富豪們通過高度控製、協調一致的宣傳機器,讓社會底層的人們以為騎自行車比開車更時尚,素食比吃牛排和三文魚更健康,如果你千方百計減少碳足跡,你就是拯救地球的白馬王子。這種宣傳讓底層50%的人以苦為樂、背負起“拯救世界”的使命,而1%的富豪們則能更加心安理得地乘坐私人飛機。其二是分化底層的50%。每當有張三李四提出要給1%的富豪加稅,富豪們便開動宣傳機器,說張三李四要給小業主們加稅,而可憐的小業主們則往往以為自己就是屬於1%的富豪,於是立馬群毆張三李四。
迄今為止,在宣傳機器的作用下,這種財富分化似乎還算“可持續”。更幸運的是,美國總體財富這些年來顯著增長,因此即使是底層50%,也沒有比過去更貧窮。美國的大多數“仆人男孩”依然有些資源,可以投資他們的未來。
但如果美國的財富總量停止增長,尤其是在美元主導地位被削弱的情況下,會發生什麽?加拿大已經進入這種令人不安的階段。最近,加拿大航空空乘人員罷工,達爾豪斯大學的教授們也罷工。這些都是令人不安的信號。
頂層的1%會在意底層50%的處境嗎?乘坐私人飛機的人,會在意普通乘客或空乘人員的待遇嗎?當“上等人”和“下等人”不再有平和的交流,當“下等人”失去了在社會階層中上升的機會,“下等人”中便要產生保爾·柯察金,階級鬥爭便要開始。
曆史告訴我們:革命往往比我們想象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