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鄉小城,有一句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的口頭禪, 幾乎人人都講過,也幾乎人人都被人講過. 從白發老翁到童顏小兒, 都朗朗上口, 隨口而來. 那就是”摸一摸,你的腦袋長圓了沒有.” 意思無非是說某人, 誌大才疏, 異想天開, 不自量力,自以為是,不切實際,眼高手低,好高騖遠, 等等. 可能是不好意思明講: 你真不自量力.也或許是沒有那麽多的詞匯和成語. 於是婉轉通俗的說 “自己摸一摸, 你的腦袋長圓乎了沒有.” 含蓄的告訴某人,你的想法不切實際或者你的能力與你的夢想差之千裏.
因為每個人都清楚, 其實沒有人的腦袋是圓的. 正如沒有人是完美的一樣. 隻是不知道這句話流傳了多少年,承載了多少代. 反正一代一代的就這麽一直流傳了下來.
如果有小孩說:” 我將來要當國家主席….”. 父母親就會說: “自己摸一摸, 你的腦袋長圓乎了沒有?” 於是孩子便明白那基本上是癡心妄想.
如果一個人口若懸河的宣講自己的夢想, 一定會換來如許的問話:”摸一摸,你的腦袋長圓乎了沒有?” 於是大部分的人會認為此君絕對是在信口開河,沒有多少人會相信. 或許連他自己也根本不相信.
現在看來,這句話是有些刻薄了. 因為這句話,可能將許多少年偉大的理想扼殺在搖籃裏; 也可能使許多青年沒有機會去驗證和實現他們的宏偉誌向.
但,這句話,也有其智慧在裏麵, 是多少人多少代經曆了多少事總結出來的,蘊涵著智慧和經驗. 從另一方麵講, 就是讓人們更清楚的認識自己, 明白自己的長處和弱點, 正視現實, 不要高估自身. 清楚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和人生.
千百年來, 故鄉小城的人們用這句名言, 教育兒孫, 不要癡心妄想, 凡事要腳踏實地,立足於自身條件和環境,有什麽本事做什麽事情. 有什麽條件過什麽日子. 在山看山,在水言水. 如果固執己見,一條道走到黑, 隻能自己承擔後果了.
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那熟悉的鄉音, 年老的堅定的, 年幼稚嫩的, 溫柔的輕聲,渾厚的低語,都在說著同一句話: 摸一摸,你的腦袋長圓乎了沒有? 似乎已經忘了這句耳熟能詳的口頭禪.
在這個深秋寒冷的夜晚,不知怎麽又想起了這句話, 想起了故鄉. 家鄉的諺語很多,幽默的, 歡樂的, 刻薄的, 積極的, 隨著窗外的寒風飄進了我的意念裏,於是寫下了這些字.
至於這句花的對與錯,好與壞, 隻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