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塗鴉
隨手寫來
中國官員的起點
-說說南京的季建業
以下的故事是我從家裏的長輩那裏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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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6日多家媒體刊登了南京市委副書記、南京市長季建業被雙規的消息。在上個世紀的70年代，屬於文化大革命的後期，我在蘇州地區革命委員會的機關裏當了一名一般的工作人員，季建業在1976年前後開始進入我的視野和“聞區”。在文化大革命中建立的蘇州地區革命委員會，把原來的蘇州地委和行署的全部直屬機構合並為政工組、生產指揮組、公檢法組和革委會辦公組四個大組，每個組再分成若幹小組，例如政工組就再分成宣傳組、組織組、文教組和直屬機關工作組四個小組，到了這一層再分成小小組。機關裏，大大小小的組雖然很多，可總人數卻不多，而且除公檢法組以外都設在蘇州市五卅路原蘇州地委的大院子裏，大家又都在一個機關食堂裏吃飯，所以機關大門裏的人幾乎彼此都認識。季建業進入的是政工組的宣傳組，其身不高，1米60多的個子，其臉不光，絡腮胡子，胡子拉碴的，其衣不整，不大修邊幅，同生人講話似乎還有點靦腆，大家都管他叫小季。
當時，處在機關幹部大批下放農村之後，機關裏的工作人員除大、小各組的軍代表之外，幾乎都是從“五七幹校”上來的原來各部門的幹部，沒有一個剛畢業的大專畢業學生分配進來。突然看到來了一個稚嫩的年青人，大家都有點奇怪，那時季建業可還不到20歲啊。文革開始時他還不滿10歲，文革開始後不久全國大中小學校一律停課鬧革命，直到1968年後才陸續複課。不知道他從那裏通過什麽渠道學到了多少知識和馬列主義理論，竟然以不滿20歲的年齡進入了宣傳組。後來看見他的簡曆發現，原來他還在隻有17歲時，嚴格說來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就於1974年11月進入“蘇州地委黨校中青年幹部班”，成為一名學員，看來這是一個“培訓幹部班”，而不是一個“幹部培訓班”，到1975年3月就學成畢業了。他進入這個“幹部班”前最多就是初中文化程度吧，一個初中生才學習了5個月，中間還橫了個春節，18歲一畢業就成了“沙洲縣委宣傳部的工作人員”，一年多後又調到了蘇州地區級機關裏當起了幹部，憑這點學曆、這點年齡，不知道靠什麽辦法完成了這一嬗變。現在常常說“不要輸在起跑線上”，季建業是贏在起跑線了，而要贏在起跑線上，必定背後有位謀劃超前、能量特大的人物。當然，說怪也不奇怪，當時宣傳組的一個軍代表在同大家一起學習討論發言時，竟然振振有詞地說馬克思是蘇聯人，盡管大家肅然起“驚”，但是軍代表還是當他的軍代表。
沒有幾年，這個小季就被提拔為蘇州日報社的副總編，這時大家不再奇怪了。但是了解他的很多人，人前人後的都叫他“阿朱別依”。阿朱別依是何方人聖呢？原來他是大名鼎鼎的蘇聯共產黨總書記赫魯曉夫的女婿，當時蘇聯《消息報》的主編，隨著國內大批特批國際“修正主義的頭子赫魯曉夫”，他的女婿就也在中國臭名昭著。把季建業和阿朱別依聯係起來，當然也是事出有因，有寓意耶，源自他有一個時任蘇州地委副書記、蘇州行署專員的泰山高德正。
高德正不久後從蘇州調淮陰任職，可季建業仍然住在丈人的“專員樓”裏。所謂“專員樓”，在蘇州市大公園南邊的十梓街上，是為當時蘇州地委副書記、行署副專員以上級別領導幹部居住而專門建造的一個住宅區，一共十幾棟獨立小樓，按現在的標準看不過而爾，但在當時看起來十分招人惹眼。小季天天一早挎著個籃子去上街買菜，進進出出的十分引人注目，使老幹部們看了很不自在，你這麽個毛頭小青年竟然和我們同進同出了？於是不知道哪些人寫起了“人民來信”。終於，有一天在地區機關幹部大會上，當時的地委書記戴心思對大家說：“高德正同誌調到淮陰去任專員了，他的家還留在蘇州，由他的女婿住著，一些同誌有意見，向省委寫了人民來信，最近省委許書記打電話給我，要我向大家打個招呼，這件事省委知道了，所以我今天在這裏說一下，今後大家就別再議論了。”果然，後來議論也就漸漸平息了，這處住房以後的變遷和歸屬就不得而知了，也許在城市發展中被改造掉了。
小季的父親，文化大革命前是常熟縣文教局的一個普通人事幹部，文革後一度任常熟縣文教局局長，並不張揚，為人比較低調。小季在江蘇官場的一路飆升，一般認為來自他丈人高德正德的給力。高德正先後擔任過江蘇淮陰市、鎮江市的副書記和市長，蘇州市委書記，直到江蘇省常務副省長、江蘇人大副主任。
高德正70年代前後在沙洲縣（即今張家港市）起家，從文革後期當縣革命委員會副主任、縣委副書記起，就像一隻船拉起了滿篷，似有神助，乘風破浪，開始快速前進。沙洲縣像蘇南許多鄉鎮一樣，經濟發展靠鄉鎮企業起步，改稱張家港市之後更是發展迅猛。作為同屬蘇州市的兄弟縣市的吳縣（現在成了蘇州市區的吳中區和相城區）縣委書記沈長全，曾經在一次全縣機關幹部大會上，欲擒故縱的問台下幹部：“我們的吳縣鄉鎮企業為什麽不如張家港？原因在哪裏？經過深入了解，原因在於我們的武器不如人家，我們的子彈不如他們，我們的手榴彈不如他們；他停頓了一下解釋說：當我們出手“飛馬牌”的時候，他們出手的是“大前門”，當我們出手“大前門”的時候，他們已經是“紅中華”了。手榴彈嘛，我們打出的是“洋河大曲”，而他們是“茅台”啊，這樣的結果就是今天的差距啦。”
老丈人做官從張家港開始，一路經過蘇州、淮陰、鎮江到南京，最後做到江蘇省常務副省長，小季跟在後麵也從張家港開始，一路經過蘇州、吳縣、昆山、揚州到南京，直到南京市市長，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跟，保持距離，但是一步沒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