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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交 見字如麵

(2014-01-17 07:23:07) 下一個
網上交際的技術成熟到進入大眾生活後,在全球範圍裏接受麵之廣、普及速度之快,大概是工業革命迄今諸多通訊技術之最。之所以興盛到如此地步,顯然因其非常符合人類生活的需要。人不僅是群居動物,而且有思想。有思想就要表達、要交流。理論上講,思想有多豐富,表達和交流的方式就得有多少種。以往的麵談、通信、電話等等雖然便捷,還有不盡人意之處,不是太近、就是太隔、要不就是延遲。互聯網的出現,給人們提供了多種新的方式和選擇。
 
 距離產生美感和友誼
 
互聯網技術發展之快、功能之強令人稱奇。先是你來我往的網上打字交談,三言兩語地說了幾天,剛覺得不過癮,語音傳遞技術就成熟了,電腦配件行業立刻看到這個機會,價廉物美的喇叭和麥克風擺滿商店,個人電腦稍加武裝雙方就能聽到聲音,不用慌手忙腳敲鍵盤了,多少人為此欣喜!聲音是有磁性的,任多少真草隸篆、百樣字體給隻言片語做美化也無法比擬;這個功能順理成章地激發了人們近一步的欲望:見人;這個想法剛一出現,電腦和網絡就齊聲應到:不就是視頻嗎,沒問題!
 
如此這般、一來二去,滿足了人類多少願望,演繹了人間多少可歌可泣的悲喜劇。就在人類生活別開生麵的時候,有人曾擔心人類本能中無休止的欲求,向科學技術要求隨時能同網友耳鬢廝磨。調查的結果反而是,人們對網絡交際技術的利用大多滿足於天各一方、遙相呼應,無論哪個民族、哪個國家、哪個角落,都沒有出現過網友大會合似的大遷徙。卻原來,人類不僅聰明而且理智,就像“距離產生美”一樣,人們也知道“保持距離才能延續好感、維係友誼”。為人處事的經驗之談,不因技術的開發而失效。因為人類的基本生活形態沒有變,電腦和網絡技術隻增加了交流的方式。
 
柴可夫斯基與梅克夫人
 
距離使人際關係長久維係的故事中外古今都有。比較著名的一則,是十九世紀時的老柴與梅克夫人。史載,兩人交往十四年,通信數百封,談音樂、談審美、談愛情也談家庭瑣事。富有的梅克夫人始終在遠處靜靜地充當柴可夫斯基的音樂讚助人,取得的回報是精神上的,並滿足於此。她說:“你是唯一能夠給我這樣深刻、這樣巨大幸福的人,我無限感激,希望永無盡期,永不改變。” 柴可夫斯基也說梅克夫人“像空氣一樣不可缺少”。他把《第四交響曲》獻給梅克夫人,題為“我們的交響曲”。這個關係成就了大音樂家柴可夫斯基,他的許多傳世之作完成於那些年裏。
 
當然,這對精神戀人也有掙紮,彼此有時相距不遠,但都恪守默契,回避見麵,尤其是在他們同住一座城市或莊園的時候。隻有一次,在出入時間的計算上出了差錯,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對麵走在同一條路上。他們的馬車漸漸靠近,擦肩而過之際、柴可夫斯才發現對麵的梅克夫人,彼此凝視片刻,老柴未發一言,禮貌地欠身作禮,毅然離去;居孀的梅克夫人也回禮作答,就令車夫繼續趕路了。柴可夫斯基一到家就寫信給梅克夫人道:“原諒我的粗心大意吧。” 梅克夫人的回信則謹守分寸、意味深長:“這使我確信你近在我身旁的現實。”
 
王子猷雪夜駕舟訪戴逵
 
這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遊戲與如今的網絡交際大同小異、原理相通。俗話為什麽說:遠的香近的臭、眼不見心不煩?大概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許多麵,某一側麵可能與這個人相和,某個側麵則得另一位才能容忍。保持距離則是“以偏概全、隱惡揚善”的好辦法。常識告訴我們,你喜歡他的文字,不一定也喜歡他的相貌;她的聲音令你動情,臉蛋的類型可能不是你之最愛;知識文采、音容笑貌都是你那口兒了,舉手投足得當與否又是一關……。與其長途跋涉、煞費苦心、一一排查後失望而回,不如適可而止於愜意之處。不要知道得太多、太透,讓他、她、他們、她們生動地活躍在想象裏,在虛擬的網際中享受虛幻之美。這個道理也適用於相熟的親戚朋友。
 
知易行難。有過點經曆的人都知道,我們做什麽、怎麽做,不難,難的是把握分寸,知道做多少、停在哪兒?書上還有這麽一個故事:話說東晉奇士王子猷,一日入暮,忽見天降大雪,在此不宜出門的時候他發出奇想,要與好友戴逵把酒言歡。遂命家丁啟舟往訪,與風雪搏鬥了一夜,終於來到戴家門前。仆人正待通報,王子猷卻令掉頭回去。人問其故,曰:乘興而來,興盡而返—–達到目的了就回去吧。也許,這位老兄吃大老遠跑一趟卻話不投機的虧;或者早先的興致已經降溫,進去再談就是勉強了。
 
此理此事,網友共勉。誠然,冒險一搏,天人驚現的事情也是有的;輪到自己,得知道修行了幾世、有那份造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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