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哲
隨筆
---------茶壺沙小姐
大茶壺是年輕人送給沙副處長的外號 .
沙副處長 , 女 , 當年不到四十歲 , 老家東北齊齊哈爾 , 她能進京 , 得益於他的老公公陳先生 , 陳先生是名人 , 右派 , 陳的兒子智力不太好 , 陳先生帶著全家被下放到了齊齊哈爾的郊區勞動鍛煉 , 那時沙小姐中學畢業 , 小有幾分姿色 , 一來二去 , 竟和大名人陳先生的兒子好上了 .
文革後落實政策 , 陳先生當然回京 , 沙小姐和陳先生的不傻也不聰明的兒子趕緊結婚 , 千方百計的也來到了京城 .
沙小姐文化低 , 沒專長 , 隻好通過老公公的關係按排在機關圖書館做整理書籍的員工 .
本人愛泡圖書館 , 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當年的沙小姐 .
圖書館裏來往的人多 , 消息也廣 , 沙小姐不知從那裏得到消息 , 知道本人正在組建一個新單位 , 竟讓她老公公來我這走後門 , 咱也就拿著河水來洗船 , 順水人情 , 按排沙小姐在辦公室做打字員 .
時間就這麽不快不慢的流逝著 , 沙小姐也由當年的小媳婦熬成了婆 , 混上了副處長 ,職務變了, 人也變了 , 動不動就叉一隻胳膊的同時抬起另一隻手向周圍的人 ` 指點江山 `. 一個典型的 ` 大茶壺 ` 的標準姿勢.
很多人知道是本人把她按排進機關的 , 所以 , 當被她壓迫太狠時就來找我出麵壓一壓她的 ` 囂張的氣焰 `, 可而久之 , 本人這個`恩人`也不靈了 . 甚至於連本人有時也都會被沙小姐 ` 大茶壺`一番.
她已不是遙想當年的東北小妹了 .
人都在變 , 有時是自覺不自覺的.
美人遲暮.
當年的美人`大茶壺`沙處長從朋友處知道我來到北京,多次打電話要見個麵,而且還要單獨見,她年齡雖比我大不少,但還是象從前那樣有著一份尊重.
在北京的亞運村賓館,我見到了沙處長,多少年過去了,我們都很吃驚,她本該老了卻不顯老,我本該年輕卻沒年輕,她的頭發是黑的,而我卻變成了白頭翁.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本份又有一點自卑的圖書館管理員.我毫不顧忌的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印象,她也毫不猶豫的自稱`沙奶奶`了.
`沙奶奶`的老公小陳已不在了,三個兒子中的老二因而成了精神病患者,現和她生活在一起.
當年我離開北京後,沙奶奶被認為是我的人而被冷凍起來,沒人關照,她很難獨立寒秋,她在處長的位子上直到退休沒能再升,多年的生活反思使她認為這個`老長官`還不錯,這也是她為什麽堅持要單獨見我一麵而且還要說一聲`謝謝`.
人在變,沙奶奶變回來了,成為了她自已.
人生常常是在走一個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