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思念

跟媽媽通電話，媽碼在那頭傷感地說，你馬伯伯去世了。媽媽少了一個牽掛她的人，他對媽媽的思念成了永恒。
馬伯伯是媽媽小時候的鄰居和初戀情人。他18歲時受父母之命和另一位姑娘結了婚，1946年他隨國民黨軍校去了台灣。94年時隔近半個世紀，他終於回到了大連探望親朋好友。從他給媽媽的信中得知，他徘徊在小時住過的街道，尋找著兒時的夢，期待著心中的少女突然出現。
他沒有找到媽媽，帶著惆悵回到了台灣。後來他從朋友中打聽到了媽媽的電話和住址，他開始給媽媽打電話寫信。那時爸爸已過世，媽媽沒有障礙就和他通起信。我看過他幾封信，每封都是洋洋灑灑四五篇，字跡工整，用的是繁體中文。他在信中直呼媽媽的小名，傾訴著半個世紀來他對媽媽的思戀。他寄來全家福照片，他夫人媽媽也認識，也是小時的鄰居。他們有兩兒一女，兩個兒子在美國，女兒在上海，兒孫滿堂，生活幸福。
98年夏天他攜帶夫人再次回到大連，他在下榻的飯店邀請朋友聚會。98年夏天剛好我帶著兒子回去看媽媽。媽媽一定讓我陪她去飯店看他。46年至98年，這是半個多世紀啊，當年的英俊少年和美麗少女都已白發蒼蒼。我們到了他的房間，好多朋友已經在了，他竟然沒有認出媽媽。我們見過他的照片，所以認得出他。他細高的個子花白的頭發，帶一副金絲邊眼鏡，顯得很紳士。當朋友介紹媽媽時，我看他眼神中閃出一絲失望。是啊，他印象中的媽媽停留在17歲！幾天後我帶著兒子和侄女去吃漢堡，巧遇他們，我把兒子和侄女介紹給他們，我發現他的眼神長時間地停留在我侄女的臉上，也許他在尋找媽媽年輕時的影子。
回台灣後，他繼續給媽媽寫信打電話，每年的大年初一媽媽都會接到他祝福的電話。今年的初一媽媽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了。他心髒病複發，病逝於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