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養老路(2)

人多就是好辦事，在眾多親戚協調下，商請同住一城的舅家表弟夫婦代為照顧。林二娘肯去表弟家也是有緣由的。表弟是林二娘的本家侄子，當初家貧，曾經依附林二娘夫婦多年，林二娘夫婦為其覓工作，娶媳婦，姑侄相處融洽。想到姑姑於他有恩，表弟也願意照顧林二娘。剛開始一切均好，林二娘與侄子夫妻相處和睦。侄媳婦無所事事喜歡呼朋喚友搓麻將，打牌，難得出門，林二娘啥也不會，隻好整天幹陪在側。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在都市那逼仄的高樓中，不知何時，林二娘和侄媳婦之間有了嫌隙。侄媳婦數落林二娘犯糊塗，不講衛生；林二娘抱怨侄媳婦刻薄，對她惡語相向。啊呀，風波又起。
在這尷尬時刻，舅家表哥自告奮勇，願接林二娘到鄉間小住。想到林二娘以前與保姆在鄉村的快樂時光，大家也覺得此舉甚好，況且表哥家條件比保姆好，又在林二娘生長的老家。於是，林二娘被送回老家，與舅家表哥夫妻同住。
回到廣闊的山野，聞到大自然的清香；看鴨鵝戲水，聽雞鳴狗叫；摸摸肥豬的耳朵，拍拍黃牛的脊梁；沿著田埂走院串戶，隔牆與鄰居閑話家常，林大姐還不時帶著雞鴨魚肉來與林二娘和大表哥夫妻共享，情景很是祥和了一陣兒。誰知好景不長，不知林二娘是真的糊塗，還是不願意住在表哥家，她開始慪氣，甚至哭鬧，表哥無法勸解，隻好搬動城裏林大姐驅車鄉下，連哄帶勸，直至林大姐也無法安撫，隻有林大哥長途電話勸說才能消停，最嚴重的一次是林大哥親自飛車幾百裏回老家安撫。林大哥姐弟和表哥都是花甲之人了，這一番動靜搞得大家都很疲憊，林大哥無奈，決定要送老母進養老院。
在林二娘與林大姐鬧不開心時，我朋友曾建言考慮養老院，但林二娘絕對聽不得這類字眼，她曾振振有詞地說她兒女雙全，不是孤寡之人，怎麽也不會淪落到住養老院。林大哥姐弟也顧及輿論和臉麵，不敢也沒想送媽進養老院，現事情鬧到如此地步，養老院恐怕是唯一的選擇。
養老院選在林大哥所在城市，方便林大哥探望。大家回想這一係列事件下來，林二娘隻有在林大哥出現的地方才比較安穩。朋友媽說，歸根結底，還是要跟兒子。林二娘最終進了養老院，林大哥姐弟並額外付錢，請一護工與林二娘同住，掌管衣食住行。對林二娘卻說是保姆。在養老院也統一口徑，宣稱其他老人都是鄰居。林大哥每周探望一次，據說林二娘很快樂。
在林二娘生日那天，我朋友兄妹和他們的媽媽去拜壽。養老院是以前一公司的職工宿舍，兩排磚房相對，之間有水泥空地，一頭以磚築牆，搭了一個葡萄架，架下放了一張桌子，老人們可以在此打牌，搓麻將。另一頭安了大鐵門，整日上鎖，進出不易。管理人員也頗費苦心，怕老人走失不好交待。
他們看到的林二娘，身板依然挺直，精神尚可，雖然見到他們也有笑容，但再沒聽到她的招牌哈哈大笑。他們把林二娘接到一賓館，吃過午飯後，開了一個房間，讓林二娘姐妹倆講點私房話，幾個鍾頭下來，無論朋友媽問什麽，均以一個好字回答，探聽不出半點口風。不知林二娘是真糊塗了，還是對自己的歸宿死心了？滿意了？

[看鬧熱]

可憐的林二娘。

[閑著~]

當養老人成為兒女的責任和負擔，兒女都不容易。特別是媳婦。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老人，突然住到自己家，如何接納？我非常可以理解。

所以，我同情一切媳婦。比如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