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且漣猗

一條河,這是我永遠的地址……
正文

外國詩歌精選一百首

(2011-09-11 17:33:20) 下一個

(美)布洛茨基  一首

 

阿赫瑪托娃百年祭

 

書頁和烈焰,麥粒和磨盤,

銳利的斧和斬斷的發——上帝

留存一切;更留存他視為其聲的

寬恕的言詞和愛的話語。

 

那詞語中,脈搏在撕扯骨骼在爆裂,

還有鐵鍬的敲擊;低沉而均勻,

生命僅一次,所以死者的話語更清晰,

勝過普蓋的厚絮下這片含混的聲音。

 

偉大的靈魂啊,你找到了那詞語,

一個跨越海洋的鞠躬,向你,

也向那熟睡在故土的易腐的部分,

是你讓聾啞的宇宙有了聽說的能力。

 

劉文飛 譯

 

(美)雷蒙德·卡佛  一首

 

河 流

 

我蹚水,越來越深,在黑暗的河裏。

夜晚,河水湧動,

回旋,當它裹住

我的雙腿,緊緊抓住。

小鮭魚衝破水麵。

幼鮭衝向一邊,三齡鮭另一邊。

隨著擠壓,沙礫在靴下翻滾。

大鱗鮭狂暴的眼睛注視著。

它們巨大的頭部慢慢地轉動,

眼睛燃燒著憤怒,浮遊

在深流裏。

它們在那兒。我感覺到它們在那兒,

我的皮膚刺痛。但是

還有些別的什麽。

脖子上的風讓我渾身緊繃。

感覺頭發豎起來了,

當某樣東西觸到我的靴子。

越來越害怕看不見的事物。

然後是充斥在眼裏的一切——

那枝椏累累的河對岸,

身後山脈深暗的邊緣。

以及這條陡然間

已變得黑暗和湍急的河流。

不管怎樣,吸一口氣,撒網。

祈禱不要有什麽來襲。

 

(美)羅伯特·勃萊  一首

 

聖誕駛車送雙親回家

 

穿過風雪,我駛車送二老

在山崖邊他們衰弱的身軀感到猶豫

我向山穀高喊

隻有積雪給我回答

他們悄悄地談話

說到提水,吃橘子

孫子的照片,昨晚忘記拿了

他們打開自己的家門,身影消失了

橡樹在林中倒下,誰能聽見?

隔著千裏的沉寂

他們這樣緊緊挨近地坐著

好像被雪擠壓在一起

 

鄭敏 譯

 

(美)詹姆斯·賴特  一首

 

開 始

 

月兒投到田裏一兩片羽毛。

黑森森的麥苗凝神諦聽。

此時,

萬籟無聲。

那兒,月兒的幼雛正試

它們的羽翼。

林間,一位苗條的女子抬起她可愛的

麵影,輕盈地步入空中,輕盈地升上去了。

我獨自站在一株老樹旁,不敢呼吸

也不敢動彈。

我屏息傾聽。

麥苗向它自己的黑暗傾身。

而我也傾身於我的黑暗之中。

 

張子清 譯

 

(美)桑德堡  四首

 

 

霧來了,

踮著貓的細步。

 

他弓起腰蹲著,

靜靜地俯視

海港和城市,

又再往前走。

 

趙毅衡 譯

 

夕 陽

 

有一種低聲道別的夕陽。

往往是短促的黃昏,替星星鋪路。

它們均勻地踱過草原和海的邊緣,

睡眠是安穩的。

有一種舞著告別的夕陽。

它們把圍巾一半投向圓穹,

於是投上圓穹,投過圓穹。

耳朵邊掛著絲絹,腰間飄著緞帶,

舞著,舞著跟你道別。睡眠時

微微轉側,因為做著夢。

 

邢光祖 譯

 

思緒之束

 

我想起了海灘,田野,

眼淚,笑聲。

 

我想起建造的家——

又被風刮走。

 

我想起聚會,

但每一次聚會都是告別。

 

我想起在孤單中運行著的星星,

黃鸝成雙成對,落日慌亂地,

在愁悶中消隱。

 

我想要越過茫茫宇宙,

到下一個星球去,到最後一個星球去。

 

我要留下幾滴眼淚,

和一些笑聲。

 

申奧 譯

 

也 許

 

也許他信任我,也許不,

也許我會嫁給他,也許不,

也許草原上的風,

海洋上的風,也許。

某個地方某個人,也許會說出。

我會把頭擱在他肩上,

當他問我,我會說:好的。

也許。

 

申奧 譯

 

 

(美)蘭斯敦·休斯  二首

 

黑人談河流

 

我了解河流,

我了解河流和世界一樣古老,比人類血管中的血流還要古老。

 

我的靈魂與河流一樣深沉。

 

當朝霞初升,我沐浴在幼發拉底斯河。

我在剛果河旁搭茅棚,波聲催我入睡。

我俯視著尼羅河,建起了金字塔。

當阿伯·林肯南下新奧爾良,我聽到密西西比河在歌唱,我看到河流混濁的胸脯

被落日染得一江金黃。

 

我了解河流,

古老的,幽暗的河流。

 

我的靈魂與河流一樣深沉。

 

 

愛的原因

 

正因為我愛你——

就是這個原因

我的靈魂像蝴蝶翅膀一樣

五彩繽紛。

 

正因為我愛你——

就是這個原因

當你走過時

我的心像白楊葉一樣顫震。

 

申奧 譯

 

 

(美)羅伯特·布萊  一首

 

牡丹盛開之時

 

當我臨近紅牡丹花

我顫抖像雨水附近的雷鳴

像地球板塊移動的湧流

或樹上當五十隻鳥同時飛離

 

牡丹說因為我們擁有一種天賦

但不是這世界的禮物

在牡丹葉子後麵

那裏一個平靜很暗的世界,有許多供給

 

李建偉 譯

 

(美)默溫  一首

 

詹姆斯

 

一個遠方友人快要死了的

消息傳來

 

我仰望又看見細小的花朵

出現在窗外的春草中

又想不起它們的名字

 

董繼平 譯

 

 

(美)威廉·斯塔福德  一首

 

秋 風

 

夏天的豆莢堆在門邊;

我把它們捧在我手的秋天中。

 

昨夜我聽到外麵的第一陣冷風;

風很輕,但是我顫抖了兩次:

 

一次為了牆薄,一次為了時間之聲

 

馬永波 譯

 

(美)弗羅斯特  三首

 

熟悉黑夜

 

我早就已經熟悉這種黑夜。

我冒雨出去——又冒雨歸來,

我已經越出街燈照亮的邊界。

 

我看到這城裏最慘的小巷。

我經過敲鍾的守夜人身邊,

我低垂下眼睛,不願多講。

 

我站定,我的腳步再聽不見,

打另一條街翻過屋頂傳來

遠處一聲被人打斷的叫喊,

 

但那不是叫我回去,也不是再見,

在更遠處,在遠離人間的高處.

有一樽發光的鍾懸在天邊。

 

它宣稱時間既不錯誤又不正確,

但我早就已經熟悉這種黑夜。

 

趙毅衡 譯

 

繁 星

 

在我們喧囂的雪地之上

他們聚集成無限,

刺骨的寒風在吹

他們以樹的形式在湧動——

 

仿佛給我們的命運帶來敏銳,

我們蹣跚的腳步很少落在

白色的空隙,一個休息的位置

在拂曉時不被看見,——

 

然而既沒有愛也沒有恨,

那些星如同白雪一樣的

女神密涅瓦大理石般雪白的眼睛

隻是沒有視覺的天賦。

 

薛舟 譯

 

遲到的散步

 

當我沿路穿過收獲的田野,

那些被收割後沒了頭顱的莊稼,

平坦地躺著,好像露水打濕了茅草屋頂,

幾乎遮沒花園裏的小徑。

 

當我來到花園中的空地,

肅穆的鳥的呼呼聲

從枯草的混亂之上傳來

要比任何話語都悲傷。

 

在牆的一邊,一棵樹赤裸地站立,

隻有一片逗留的葉子仍然保持著褐色,

我不懷疑它受到我的思索的打擾,

輕輕地飄落,伴隨著簌簌的聲音。

 

在不遠的地方,我停了下來

揀一片最後的紫苑花

把它褪色的藍

再一次帶到你的麵前。

 

薛舟 譯

 

(美)納博科夫  四首

 

處決的槍聲

 

沒有刮臉,冷笑,蒼白,

西裝上衣還算是幹淨,

沒係領帶,一顆小銅紐扣

貼近喉結扣緊了衣領。

 

他等著,能夠看到的

隻有光禿的高牆圍在四周,

草地上有個鐵罐頭盒,

還有瞄準的四條槍的槍口。

 

他就這樣等著,不止一次

衝那些名字冷笑,眨眨眼睛,

他等待著鎂光燈突然一閃,

照亮那些不長眼的白麵孔。

 

完了。刺痛的鋼鐵閃電,

石頭一樣冷酷的黑暗,

盤旋在無底深淵上空,

哭叫的天使已神經錯亂。

 

穀羽 譯

 

寄俄羅斯

 

秉性嚴謹的地理學家

在我手掌上盡情勾勒:

這條條紋路全都通向你,

脈絡是你的大江與小河。

 

我像個盲人用清水洗手,

能觸摸到大地上的萬物,

借助於你呀,我的祖國,

這就是我何以覺得幸福。

 

倘若那是真的,兩天前

我在睡夢中產生了幻覺:

最近一個無憂無慮時刻,

你在別的國家找到了我,

 

像在中學傾斜的課桌上,

如地圖一樣你緩緩展開,

剛剛觸及到家鄉的土地,

我就在你旁邊躺下身來。

 

穀羽 譯

 

致未來歲月的讀者

 

你,未來歲月的開朗居民,

你,古風的愛好者,在約定時刻,

你偶然來打開了詩歌選本,

這些詩不該忘卻,但早已被人忘卻。

 

你不妨像一出戲劇中的醜角,

按照我那個時代的趣味化裝。

支起雙肘,聽吧,繆斯的螺號——

往昔的歲月是多麽響亮!

 

十六行詩句,戴著橢圓形的冠冕,

附帶業已模糊的圖片……厭棄吧!

你盡可厭棄那衰邁的語言,

厭棄我的潔癖和我的貧乏。

 

我在此與你交談。你無法躲避。

穿過茫茫昏暗我貼近你的胸脯。

你覺得寒冷:這寒冷來自往昔……

再見吧!我已經感到滿足。

 

穀羽 譯

 

眼 珠

 

一個人終於濃縮為

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珠,

沒有臉,沒有額,沒有眼瞼,

身體的側麵輪廓更是看不見。

 

有恃無恐地俯視大地,

(它完全不像那張笑臉,

笑臉從汪洋大海中升起,

一團火焰,閃耀著光斑。)

 

這眼珠看不見山,看不見浪,

看不見清澈明亮的海灣,

看不見雲中無聲的攝影機,

看不見莊稼和葡萄園。

 

當然,它不看食堂的角落,

也不看親人們臉色如鉛——

它在寂靜中轉動、巡視,

卻對一切都視而不見。

 

永恒與物質已失去界限,

想必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萬事萬物都不用大寫字母,

超凡入聖的眼珠何必再看?

 

穀羽 譯

 

(美)龐德  一首

 

白罌粟

 

白色的罌粟花,沉重地負載著夢,

我渴望著它們的唇瓣

當我瞧見它們隱匿

出沒在陰影之中

-它們是白色的-

如果有人用她眼中古老的渴望瞧我,

我將如何回答她的眼色?

我已經追隨森林中的白人。

 

是的,這是一次長的追尋

這是一次焦渴,當我看到它們

在挺立的樹叢中消逝,忽隱忽現。

 

嗬,當愛情在心中熄滅,

人們何等悲痛。

 

申奧 譯

 

(美)艾米莉·狄金森  三首

 

我從未看過荒原

 

我從未看過荒原——

我從未看過海洋——

可我知道石楠的容貌

和狂濤巨浪。

 

我從未與上帝交談

也不曾拜訪過天堂——

可我好像已通過檢查

一定會到那個地方 。

 

金舟 譯

 

天 使

 

天使,在清晨時分

許在露中看到她們,

彎腰—采摘—微笑—飛翔—

難道這花蕾屬於她們?

 

天使,當烈日如火

許在沙中看到她們

彎腰—采摘—微笑—飛翔—

她們帶走的花兒已烤成幹身。

 

金舟 譯

 

戰 場

 

他們雪片般落下,他們流星般落下,

像一朵玫瑰花的花瓣紛紛落下,

當風的手指忽然間

穿劃過六月初夏。

 

在眼睛不能發現的地方,——

他們凋零於不透縫隙的草叢;

但上帝攤開他無赦的名單

依然能傳喚每一副麵孔。

 

金舟 譯

 

(美)史蒂文斯  一首

 

純粹的存在

 

心境的終點處,那棕櫚樹

遠離最後的思想,聳立在

青銅的布景中,

 

一隻金羽鳥

在樹上唱一支陌生的歌,

既無人意,也無人情。

 

你知道我們幸福與否,

鳥兒都不是理由。

它唱著,羽毛金光閃閃。

 

棕櫚樹聳立在空間的邊際

風起伏於枝葉間。

鳥兒垂下火造的羽毛。

 

張棗 譯

 

(美)瑪麗•奧利弗  一首

 

黑水塘

 

雨下了一夜之後

黑水塘翻騰的水安靜下來。

我掬了一捧水。慢慢

飲下。它的味道

像石頭,葉子,火。它把寒冷

灌進我的身體,驚醒了骨頭。我聽見他們

在我身體深處,竊竊私語

哦,這轉瞬即逝的美妙之物

究竟是什麽?

 

倪誌娟 譯

 

(美)西爾維婭•普拉斯  一首

 

十月的罌粟花

 

今晨的雲霞也做不出這麽漂亮的裙子,

救護車裏的女人也沒有

她紅色的心穿過大褂,怪怕人地開花——

一件禮物,愛情的禮物 完全是不請自來,

來自

 

蒼白的,火苗閃閃地

點著了一氧化碳的天空,來自

禮帽下呆滯的眼睛。

 

哦上帝,我是什麽人

能使這些遲來的嘴張口大喊,

在凝霜的森林,在矢車菊的清晨?

 

趙毅衡 譯

 

(美)加裏·斯奈德  一首

 

庫拉卡克山上的雪

 

唯一可信賴的

是庫拉卡克山上的雪。

田野和樹林

解凍,結冰,解凍,

根本不能相信。

今天,山上起了風暴

像一大團模糊的泡沫,

這是真的。

但唯一的一點希望

仍是庫拉卡克山上的雪。

 

 

(意大利)誇西莫多  四首

 

鮮花已經逝去

 

我不了解我的生命

幽暗單調的血統。

我不知受過誰,愛著誰

如今——萎縮在我的四肢裏

在三月裏衰竭的風中

我列出一串不吉利的解惑的日子。

 

鮮花已經逝去

從枝上飛去,而我等著

它不倦的頭也不回的飛行。

 

趙小克 譯

 

現在天已破曉

 

夜已過去,月亮

靜靜溶進水波裏,

落進河水裏。

九月就在這樸素的

土地上,翠綠的草原

像春天南方的山穀。

我已離開夥伴

把心深深藏在舊牆內,

獨自靜靜地想念你。

你現在比月亮還遙遠,

現在天已破曉

馬蹄正在踢著石頭!

 

趙小克 譯

 

一條空曠的拱廊

 

隨著煙的咆哮,黃昏落下

落在大地的碎塊上,貓頭鷹

敲著“突”的聲音,僅僅發出

寂靜。而遼遠,黑暗的島嶼

撞碎著海,撞擊著沙灘

夜入侵了海螺的殼。你

度量著未來,開始

已經過去,分離——隨著緩慢的

破裂——現在不在的一段時光。

當大海的泡沫卷繞起石頭,

你失去的那冷淡的

從毀滅中流出的感覺。

而死亡死去,它不懂得

貓頭鷹未唱出的歌,它想要

獵取愛情,繼續

一條空曠的拱廊,揭示著

它的孤獨。某人將要來。

 

沈睿 譯

 

 

致大地

 

太陽迸發膨脹而進入睡眠,

群樹慟哭;

愛冒險的晨曦

你在此,解纜,升帆,

而溫暖的航海季節

將近臨盆而騷動的海岸。

 

我在這裏,懦弱,清醒,

懷著另一片大地

懷著歌聲變幻無常的憐憫

愛在我心中發芽

在男人們的心,在死亡中。

 

我的悲傷長出了新綠,

但手空氣似的

在你的枝椏上,

在把憂傷關在

女人的孤獨中

但時間從未撫摸,

那使我變灰白的,剝掉我的樹皮的一切。

 

在你身上我投入自己:教堂裏的

冷靜沉在心中:

天使赤裸的腳步

響起,在那裏,在黑暗中。

 

沈睿 譯

 

(奧地利)裏爾克  四首

 

秋 日

 

主啊,是時候了!夏日曾經很壯大。

把你的陰影投到日晷之上,

讓秋風刮過田野。

 

讓最後的果實盡快成熟,

再給他們兩天南方的氣候,

迫使它們成熟,

把更多的甘甜釀入濃酒。

 

誰,此時沒有房屋,就不必建築,

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就醒著,讀著,寫著長信,

在林蔭道上來回不安的,遊蕩。

 

馮至 譯

 

——在巴黎植物園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鐵欄

纏得這般疲倦,什麽也不能收留。

它好像隻有千條的鐵欄杆,

千條的鐵欄後便沒有宇宙。

 

強韌的腳步邁著柔軟的步容,

步容在這極小的圈中旋轉,

仿佛力之舞圍繞著一個中心,

在中心一個偉大的意誌昏眩。

 

隻有時眼簾無聲地撩起。——

於是有一幅圖像浸入,

通過四肢緊張的靜寂——

在心中化為烏有。

 

馮至 譯

 

瞪 羚

 

神奇的小東西:兩個隨意選擇的詞

怎能複現你那純粹韻律的和諧完滿?

當你活動身體,它便如波浪次第湧起。

角枝和豎琴,從你的額頭向上攀緣,

 

你變幻的表情應和著愛的樂章,

那些歌詞,玫瑰花瓣一樣輕盈,

安靜地停落於一個人的臉上,

他把書放在身邊,閉上了眼睛:

 

為了看你:每條腿都仿佛一杆槍

一次跳躍就是一顆子彈,但若你

保持靜止,它們便會等待,傾聽:

 

就像一位女子沐浴在幽僻的池塘,

被葉子的窸窣聲驚動,轉身凝睇:

臉上漾動著樹叢中粼粼的波影。

 

靈石 譯

 

自畫像

 

一個家族的韌性,古老而顯赫的家族

潛伏在眉毛的濃黑弧線裏。眼睛

溫和蔚藍,裝著一個孩子虔誠的痛苦

和些許的謙恭,不是那種傻瓜的謙恭——

它是陰柔的:仿佛一位侍應生的表情。

嘴的模樣再平常不過,線條寬而直,

沉穩安靜,但必要時也會不吝言辭。

前額似乎還未印上世事的滄桑,

喜歡在陰影裏,習慣俯視甚於仰望。

 

這一切,總的來說,隻是些朦朧的影像——

永遠不會,無論是在幸福還是苦難的時刻,

造成一種堅實的、不可變更的結果;

然而,仿佛有某種力量,從遙遠的地方,

用零散之物籌劃著一項嚴肅偉大的工作。

 

靈石 譯

 

(俄)阿赫瑪托娃  四首

 

我們將不會用同一隻杯子

 

我們將不會用同一隻杯子

喝水,或是飲甘甜的美酒,

我們不會在清晨親吻,

而黃昏時一起眺望窗口。

你呼吸著陽光,我呼吸著月亮,

可我們在同一的愛情中生長。

 

我真誠溫情的朋友總在身邊,

與你相伴的是你愉快的女友。

我明白你灰眼睛的慌亂,

你是我傷痛的罪魁禍首。

我們不會更多地短暫約會。

因此我們的安寧應該珍惜。

 

隻要你的聲音在我的詩中歌唱,

在你的詩中散發我的氣息。

嗬,如同篝火,無論是忘卻,還是恐慌。

都不會將它吹熄

假如你知道,現在我是多麽想親吻

你幹燥的、玫瑰般的雙唇!

 

 

送朋友來到前廳

 

送朋友來到前廳,

我站於金色的光塵裏,

有莊嚴的鍾聲

從隔壁的鍾樓上響起。

你將被拋棄!這臆想出的話語-

難道我是一朵花或是一封信?

而目光已變得堅強

注視著窗間漸暗的穿衣鏡。

 

 

判 決

 

又是石頭般的話語 跌落於

我還沉痛的心胸。

沒關係,對此我早有準備,

無論如何都會把它戰勝。

 

今天我要做許多事情:

我應該把記憶徹底殺盡,

應該,讓靈魂變得石頭般堅硬,

我還必須重新學會生存。

 

不是嗎……聽夏天熱烈的沙沙聲,

好象節日就在我的窗畔。

我對這一天早有預感

明朗的日子和空空的房間。

 

 

獵 物

 

一陣風寒過後,我

隨意地在爐火邊取暖

我沒有守護好自己的心

竟然有人把它偷走

 

新年的氛圍如此繁華

新春的玫瑰如此潤豔

可在我的心中已聽不到

蜻蜓般的震顫

 

哎,我猜到那個小偷不難

看眼睛我就能把他認出

隻是我擔心很快很快

他會親自歸還自己的獵物

 

以上四首 晴朗李寒 

 

 

(俄)茨維塔耶娃  二首

 

像這樣細細地聽

 

像這樣細細地聽,如河口

凝神傾聽自己的源頭。

像這樣深深地嗅.嗅一朵

小花.直到知覺化為烏有。

 

像這樣,在蔚藍的空氣裏

溶進了無底的渴望。

像這樣,在床單的蔚藍裏

孩子遙望記憶的遠方。

 

像這樣.蓮花般的少年

默默體驗血的溫泉。

……就像這樣,與愛情相戀

就像這樣,落入深淵。

 

飛白 譯

 

詩歌在生長

 

詩歌以星子和玫瑰的方式生長,

或好似那不曾為家人所期望的美人。

對於所有的花環和最高榮耀

一個答案:它從那兒到達我這裏?

 

我們在睡,忽然,移動在石板上,

天國那四瓣的客人出現。

噢世界,捉住它!通過歌手-在睡夢中-被打開了

星子的規則,花朵的公式。

 

綠豆 譯

 

 

(蘇聯)帕斯捷爾納克  二首

 

雨 燕

 

傍晚時候的雨燕

無法壓製內心的歡暢。

歡暢衝出洪亮的胸腔,

在空中到處回蕩。

 

雨燕在天空縱情翱翔,

那千回百轉的歌聲任意飛揚。

啊,雨燕哪,多麽得意,

你們瞧,連大地都要逃避!

 

翻騰的雲霧擴散開去,

就像鍋裏翻滾著一股白泉,

你們瞧.從峽穀到天邊,

大地已找不到安歇的地盤。

 

力岡 譯

 

 

就像火爐中青銅的灰

 

就像火爐中青銅的灰,

睡意朦朧的花園撒滿甲蟲。

已經盛開的世界

與我和我的蠟燭掛在一條線上。

 

就像走進從未聽說過的信仰,

我走進這夜晚,

陳舊發灰的楊樹,

遮住了月亮的界限。

 

這裏,池塘像被發現的秘密,

這裏,蘋果樹像海浪一樣低語,

這裏,花園像木屋懸掛在空中,

而花園又把天空托在自己麵前。

 

荀紅軍 譯

 

(拉脫維亞)維茨瑪·貝爾瑟維卡  一首

 

愛 情

 

你給我的歡樂和痛苦

就像一棵烏雲中聳立的白樺

我不抱怨。一切都那麽可愛

雲越黑,白樺就變得更亮

 

李笠 譯

 

(聖盧西亞)沃爾科特  一首

 

力 量

 

生命將不斷把草葉砸進土裏。

 

我羨慕這暴力;

愛情是鐵。我羨慕

 

碎浪和岩石之間的野蠻的交易。

它們之間互相理解。

 

我甚至可以理解

奔跑的雄獅與驚懼的雌鹿之間的約定,

她眼中含有某種對恐怖的默許

 

我將永遠不能理解的

是這隻野獸,他寫下一切

並且自詡為生命的核心

 

西川 譯

 

(波蘭)米沃什  三首

 

 

黎明時我向窗外了望,

見棵年輕的蘋果樹沐著曙光。

 

又一個黎明我望著窗外,

蘋果樹已經是果實累累。

 

可能過去了許多歲月,

睡夢裏出現過什麽,我再也記不起。

 

陳敬容 譯

 

 

誘 惑

 

我在星空下散步,

在山脊上眺望城市的燈火,

帶著我的夥伴,那顆淒涼的靈魂,

它遊蕩並在說教,

說起我不是必然地,如果不是我,那麽另一個人

也會來到這裏,試圖理解他的時代。

即便我很久以前死去也不會有變化。

那些相同的星辰,城市和鄉村

將會被另外的眼睛觀望。

世界和它的勞作將一如既往。

 

看在基督份上,離開我,

我說,你已經折磨夠我。

不應由我來判斷人們的召喚。

而我的價值,如果有,無論如何我不知曉。

 

張曙光 譯

 

禮 物

 

如此幸福的一天

霧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園裏幹活

蜂鳥停在忍冬花上

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沒有一個人值得我羨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記

想到故我今我同為一人並不使我難為情

在我身上沒有痛苦

直起腰來,我望見藍色的大海和帆影

 

西川 譯

 

(波蘭)紮加耶夫斯基  一首

 

飛 蛾

 

透過窗玻璃

飛蛾看著我們。坐在桌旁,

我們似被烤炙,以它們遠比

殘翅更硬,閃爍的眼光。

 

你們永遠是在外邊,

隔著玻璃板,而我們在屋內

愈陷愈深的內部,飛蛾透過

窗子看著我們,在八月。

 

桴夫 譯

 

(愛爾蘭)希尼  二首

 

半 島

 

當你再也無話可說,那就駕車

在半島上兜它一天。

天空高如跑道上的,

地上沒有標誌所以你不會抵達

而隻是經過,盡管總是在繞著初見的陸地轉。

在黃昏時分,地平線喝盡了大海和山嶽,

犁過的田野吞下了刷白的三角牆

而你再次在黑暗中。於是回想

 

上釉的前灘和倒影的原木,

把浪花撕成碎片的岩石,

用它們自己的腳踩高蹺的細腳鳥,

安然把它們自己駛進濃霧裏的島嶼

 

然後駕車回家,仍然無話可說

除了現在你將用這辦法解開所有風景的

密碼:事物自己呈現的形狀都是那麽光潔,

水和地麵都去到了它們的盡頭。

 

黃燦然 譯

 

 

晚 安

 

門閂撥開,一窩鋒利的光

剖開了庭院。從那扇矮門外

他們弓身進入如蜜的走廊,

然後直接穿過那道黑暗之牆。

 

水坑、鵝卵石、窗框和門階

穩穩置於一堵光亮中。

直到她再次超越她的影子跨步進來

並取消她背後的一切事物。

 

黃燦然 譯

 

 

(愛爾蘭)葉芝  一首

 

當你老了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者真心,

隻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淒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袁可嘉 譯

 

(西班牙)阿萊桑德雷  二首

 

 

所有的火都帶有

激情。光芒卻是孤獨的!

你們看多麽純潔的火焰在升騰

直至舐到天空.

同時,所有的飛禽

為它而飛翔,不要燒焦了我們!

可是人呢?從不理會。

不受你的約束,

人啊,火就在這裏。

光芒,光芒是無辜的。

人:從來還未曾誕生。

 

陳孟 譯

 

昨 天

 

那黃綢的幕帳

太陽依然為它鍍金,歎息使它飄蕩。

微風中,昨天在動搖並吱吱作響。

它依然在空間裏,而人們在將它思索

或觀望。看它睡著的人默不作聲,

因為看到的是一片寂靜或沉睡的愛情。

 

睡眠,生活,死亡。緩緩的綢幕微微作響,

多麽細膩,充滿夢幻:卻又真是這樣。

它是標誌,一個思考者的形象.就在那個地方。

為了那氣息——它仍在那裏搖蕩.

生活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織好了羅網。

 

渾然不知是活著。一旦知道,便死亡。

 

趙振江 譯

 

(西班牙)埃爾南德斯  一首

 

愛在我們之間升起

 

愛在我們之間升起

像月亮在兩棵棕櫚之間——

它們從未擁抱。

 

兩個身體親密的絮語

匯成一片沙沙的波濤,

但沙啞的是受折磨的聲音,

劈唇化作了石雕。

 

肉體騰起互相纏繞的渴望,

連骨髓都被照亮而燃燒,

但伸出去求愛的手臂

卻在自身之中枯凋。

 

愛——月亮——在我們間傳遞,

而又吞噬銷蝕分隔的身體,

我們是兩個幽靈,遠遠相望

而互相尋找。

 

飛白 譯

 

(西班牙)迪埃戈  一首

 

玫瑰升天

 

夜鶯從歌喉裏展開一片景色,

就這樣把一朵玫瑰舉升,

終於使它得以脫開羈索,

自在歡躍而把杯痛飲清風。

 

瞧它已經在新生的光華之中,

曙光的晶瑩環繞著它的行程!

瞧它在提攜它的上升氣流裏

鑲嵌得心醉神迷而多麽嫵媚。

 

它已經升上天空,自由自在,不用扶持,

在夜鶯歌聲的節拍中搖晃擺動,

——舉起它,顫音的歌唱家,飛旋升高——

 

輝煌燦爛,玫瑰在上升,

升上天庭看不見:弟子眾多的

花朵的修道院裏,它是新生。

 

王央樂 譯

 

(法)蘇佩維埃爾  一首

 

燭 焰

 

在他整個一生

他都喜歡

在燭光下讀書

他常常用手

掠過燭焰,

於是他確信

他還活著,

他還活著。

 

自從他死後,

他在身旁

留下一支燃著的燭,

但他卻藏起他的手。

 

羅洛 譯

 

 

(法)蘭波  二首

 

牧神的頭

 

在樹叢這鍍著金斑的綠色寶匣中,

在樹叢這開著絢爛花朵的朦朧中,

睡著那甜蜜的吻,

突然 那活潑打亂一片錦繡,

 

驚愕的牧神抬起眼睛,

皓齒間叼著紅色的花卉,

他那陳年老酒般鮮亮的嘴唇,

在樹枝間發出笑聲。

 

他逃走了——就像一隻鬆鼠——

他的笑還在每片樹葉上顫動,

一隻灰雀飛來驚擾了

樹林中正在沉思的金色的吻。

 

葛雷、梁棟 譯

 

黃 昏

 

夏日藍色的黃昏裏,我將走上幽徑,

不顧麥莖刺膚,漫步地踏青;

感受那沁涼滲入腳心,我夢幻……

長風啊,輕拂我的頭頂。

 

我將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動;

無邊的愛卻自靈魂深處泛濫。

好像波西米亞人,我將走向大自然,

歡愉啊,恰似跟女人同在一般。

 

程抱一 譯

 

 

(法)博納富瓦  四首

 

 

當水桶向井裏垂落,

傳來楝樹碰撞牆壁之聲,

這井是大地的明星

——黃昏獨來的星,

它是一點黎明之火

正期待著牧人和畜群的光臨。

 

然而井底之水永遠是封閉的,

水麵上加蓋著天星的金印,

楝樹的枝幹下閃出憧憧的身影,

那是在黑夜裏跋涉的過客,

他們躬著背馭著黑暗的重負,

在歧路上徘徊。

有的似乎正等待什麽,

有的則消失在暗淡的夜色之中。

男人和女人的旅程是如此漫長,

長過了世間的生命,

井是他們征途盡頭的希望之火,

夜空正在兩樹之間的縫隙裏泛著微明,

當桶觸到水麵並被浮起的時候,

快樂之情被楝樹的濃蔭蘸得更濃。

 

水 雲

 

漂過河床,拂過軒窗,飛過幽穀,舒卷長天,

轉眼間展示了它鋪天蓋地的瑰麗氣概,

傾倒,雨的爪子在玻璃窗上亂抓著,

仿佛虛無在給人世簽字畫押。

 

在我的冬夢裏,

閃電的火焰點燃了陳年的種子,

在這千補萬納的大地閃出生命的綠焰,

但願我們的赤腳像潺潺的清溪

去給它們滋潤而不是給它們蹂躪。

 

朋友啊,

我們的心貼得這樣近,

任光陰的利箭去揮舞吧,

要割斷我們的情緣隻是枉然。

 

深沉的光

 

深沉的光需要從車輪軋著的

地裏迸發出來,畢剝燃燒在夜空。

這是被烈焰振奮的一座樹林。

必須給語言本身一種智力,

透過一片歌聲,是一個暮氣沉沉的岸。

 

為了生存你必須越過死亡,

最純粹的存在是灑下一腔熱血。

 

葛雷 譯

 

 

這兒是祖國的地方

 

這被撕裂的天空對於你是大低了,

這些樹侵入了你的血的空間。

這樣,阿卡桑德拉,別的軍隊已經來了,

沒有什麽能延續它們的動亂。

 

一個花壇裝飾著門口。他回來了,

微笑著靠著它的大理石麵。

這樣,在這叫做樹園的地方白晝降落了,

它常常是說話的白晝和有風的夜晚。

 

羅洛 譯

 

 

(法)普呂多姆  一首

 

裂縫的瓶

 

枯萎了插著的馬鞭草,

扇子一下碰傷了花瓶;

隻不過剛好輕輕觸著,

並沒有響出一點聲音。

 

但那條細微的裂痕,

每天都在蝕著玻瓶,

雖不現形跡,而是準定

慢慢地在逐漸延伸。

 

清水流出一點一滴,

鮮花的生命便枯竭;

再也沒有誰會懷疑,

不要觸動,玻瓶已發裂。

 

往住也是相愛的手,

輕輕一觸便傷著了心;

裂開了縫隙在心頭,

愛情的花兒便凋零。

 

眼裏看不出什麽損傷,

可感覺它細而深的縫,

暗暗在低泣,在增長,

心兒已發裂,不要觸動。

方敬 譯

(英)勞倫斯·比尼恩  一首

 

 

我想到一株花;它在幽寂的空氣中開放,

沒有一雙眼睛曾經見過它。

難道沒有誰見它就喜歡?它美得就像女王,

卻沒有王國需要它牽掛。

 

我們為美修建了屋宇、代價高昂的殿堂,

造了人人看得見的寶座;

可是美早已走進了旭日普照的遠山上——

足跡在露水上了無下落。

 

佚名 譯

 

(英)華茲華斯  二首

 

威斯敏斯特橋上

 

大地再沒有比這兒更美的風貌:

若有誰,對如此壯麗動人的景物

竟無動於衷,那才是靈魂麻木;

瞧這座城市,像披上一領新袍,

披上了明豔的晨光;環顧周遭:

船舶,尖塔,劇院,教堂,華屋,

都寂然、坦然,向郊野、向天穹赤露,

在煙塵未染的大氣裏粲然閃耀。

旭日金揮灑布於峽穀山陵,

也不比這片晨光更為奇麗;

我何嚐見過、感受過這深沉的寧靜!

河上徐流,由著自己的心意;

上帝嗬!千門萬戶都沉睡未醒,

這整個宏大的心髒仍然在歇息!

 

楊德豫 譯

 

 

我曾在陌生人中間作客

 

我曾在陌生人中間作客,

在那遙遠的海外;

英格蘭!那時,我才懂得

我對你多麽摯愛。

 

終於過去了,那憂傷的夢境!

我再不離開你遠遊;

我心中對你的一片真情

時間愈久愈深厚。

 

在你的山嶽中,我終於獲得

向往已久的安恬;

我心愛的人兒搖著紡車,

坐在英國的爐邊。

 

你晨光展現的.你夜幕遮掩的

是露西遊憩的林園;

露西,她最後一眼望見的

是你那青碧的草原。

 

楊德豫 譯

 

(英)艾略特  二首

 

 

白月光菊向飛蛾綻開花瓣,

薄霧從海麵上慢慢地爬來,

一隻白色的巨鳥——羽毛似雪的梟

從白榿樹枝上悄悄飛下。

愛嗬,你手中捧著的花朵

比海麵上的薄霧更潔白,

難道你沒有鮮豔的熱帶花朵——

紫色的生命,給我嗎?

 

風在四點驟然刮起

 

風在四點驟然刮起

風在四點驟然刮起,撞擊著

在生與死之間擺動的鍾鈴

這裏,在死亡的夢幻國土中

混亂的爭鬥出現了蘇醒的回音

它究竟是夢呢還是其他?

當逐漸變暗的河麵

竟是一張流著汗和淚的臉時

我的目光穿越漸暗的河水

營地的篝火與異國的長矛一起晃動。

這兒,越過死亡的另一河流

韃靼族的騎兵搖晃著他們的矛頭。

 

綠豆 譯

 

(德)赫塔·米勒  一首

 

 

一顆歪脖子樹

樹枝上掛滿消災的紅布

掛紅布的人

或者癌變

或者精神分裂

或者家破人亡

都走在窮途和末路

一顆流膿的樹

盤踞著數不清的毒蛇

無知的小鳥

站在樹枝上

紛紛被毒蛇吞噬

楝子樹

千年的楝子樹

虎背熊腰的青年砍了它一支樹枝

半夜裏嘴歪眼斜

口吐白沫

不治而亡

 

王 濤 譯

 

(德)荷爾德林  二首

 

致青年詩人

 

親愛的弟兄,也許我們的藝術正在成熟,

因為它像少年的成長醞釀已久,

不久趨於靜美;

但請心地純正,如古希臘人一樣!

 

對諸神要熱愛,對世人要心懷善意!

切忌自我陶醉,切忌冷若冰霜!勿流於說教,勿平鋪直敘!

若是大師使你們怯步,

不妨請教大自然。

 

 

致大自然

 

當我還在你的麵紗旁遊戲,

還像花兒依傍在你身旁,

還傾聽你每一聲心跳,

它將我溫柔顫抖的心環繞,

當我還像你一樣滿懷信仰和渴望,

站在你的圖像前,

為我的淚尋找一個場所,

為我的愛尋找一個世界;

 

當我的心還向著太陽,

以為陽光聽得見它的躍動,

它把星星稱作兄弟,

把春天當作神的旋律;

當小樹林裏氣息浮動,

你的靈魂,你歡樂的靈魂,

在寂靜的心之波裏搖蕩,

那時金色的日子將我懷抱。

 

(日本)秋穀豐  一首

 

漂 流

 

艦隊在暴風雨之夜出擊,

猶如朵朵壯美的焰火。

魚雷擊中了肚子,

掀起一片黑色的狂波;

噴出百米高的火柱,

鋼鐵的斜麵正在垂直地沉沒。

 

伸出重油汙染的麵孔,

我被浮著黑油的海水衝走。

緊緊擁抱著軍艦的亡靈,

我像一條鯊魚隨水漂流。

我決不想死去,

悲哀的光射出雙眸。

然而,在黎明之前

我卻被吞進鯊魚的大口。

——二十年來,

我在黑油的海洋漂流。

把油汙的胳膊伸出海麵,

嘴裏喊著求救。

“現在”,

我依然一直在濃霧中漂流。

 

李芒 譯

 

 

(日本)穀川俊太郎  二首

 

小鳥在天空消失的日子

 

野獸在森林消失的日子

森林寂靜無語,屏住呼吸

野獸在森林消失的日子

人還在繼續鋪路

 

魚在大海消失的日子

大海洶湧的波濤是枉然的呻吟

魚在大海消失的日子

人還在繼續修建港口

 

孩子在大街上消失的日子

大街變得更加熱鬧

孩子在大街上消失的日子

人還在建造公園

 

自己在人群中消失的日子

人彼此變得十分相似

自己在人群中消失的日子

人還在繼續相信未來

 

小鳥在天空消失的日子

天空在靜靜地湧淌淚水

小鳥在天空消失的日子

人還在無知地繼續歌唱

 

 

春的臨終

 

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先睡覺吧,小鳥們

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因為遠處有呼喚我的東西

我把悲傷喜歡過了

可以睡覺了喲  孩子們

我把悲傷喜歡過了

 

我把笑喜歡過了

像穿破的鞋子

我把等待也喜歡過了

像過去的偶人

 

打開窗  然後一句話

讓我聆聽是誰在大喊

是的

因為我把惱怒喜歡過了

 

睡吧  小鳥們

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早晨,我把洗臉也喜歡過了

 

田原 譯

 

 

(日本)與謝野晶子  一首

 

珍 珠

 

每當我看見

那珍珠晶瑩的麗影,

就止不住地淚水盈盈。

長年吐豔的珠華啊,

傲然於世,一身明淨,

 

人間的珍珠——少女的心,

聽任命運張羅,

無奈捧給了一個人。

於是開始了,

人生中最短暫的歡欣。

 

羅興典 譯

 

(日本)島崎藤村  一首

 

初 戀

 

當初相遇蘋果林,

你才挽起少女的發型。

前鬢插著如花的彩梳,

映襯著你的娟娟玉容。

 

你脈脈地伸出白淨的手,

捧起蘋果向我相贈。

淡紅秋實溢清香啊!

正如你我的一片初衷。

 

我因癡情猶入夢境,

一聲歎息把你的青絲拂動。

此時似飲合歡杯啊!

杯中斟滿了你的戀情。

 

蘋果林中樹蔭下,

何時有了彎彎的小徑?

心中“寶塔”誰踏基?

耳邊猶響著你的細語聲聲……

 

羅興典 譯

 

 

(日本)福田萬裏子  一首

 

水 鳥

 

消失在水草煙霧裏

水鳥

小小的巢

悄然地浮在水上

你,很安詳舒暢吧

 

今天我讀了

科采納爾遜的九百行詩

但是,水鳥

關於希望的逐漸幻滅

我不想跟你提了

 

就靜靜地眺望吧

多餘的事物

我都不要想

靜靜的你

在薄暮水草的煙霧裏

像一枚蛋

發著光

 

今辻和典  劉汝真  張香華譯

 

 

(日本)丸山薰  一首

 

北國之春

 

聽到了嗎

這山鳴穀應的震響

這不可阻擋的水聲

把山頭的融雪匯集起來

順著山穀轟隆而下

 

從開始鬆軟的雪下

樹木冒出一個又一個的枝

上麵長出堅強的球狀新芽

好像是無敵的鞭子

抽痛了人們的額頭

很快  山麓的樹林

就會被點抹出嫩黃的綠色

樹林裏的辛夷

會最先開出白花

 

一大早開始上課時

一個女孩舉起手

老師,燕子飛來了

 

(韓國)白石  二首

 

定州城

 

山腳下的看園小屋空了,火光孤獨地閃爍

隱約聽見燈芯上蓖麻油燃燒時畢剝的聲音

傾頹的城墟昏昏欲睡

螢火蟲飛舞,它尾上的光仿佛綠色的靈魂

哪裏傳來的聲音?一隻巨大的鳥飛向黑暗的

山穀

定州坍塌之後留下的城門

黯然失色

天氣好時,賣梨的長須老者一路緩緩走來

 

女 僧

 

女僧合掌施禮。

腋下飄來檀木的氣味。

天色陰冷,舊如從前。

我像佛經般滿懷悲憫。

 

平安道的某座山上某個深邃的金礦

我在那裏向一個憔悴的女人買玉米。

她打年幼的女兒她如冬夜般蒼涼地哭泣。

 

她用十年等待蜜蜂一樣出走的丈夫

她丈夫杳無音訊

追隨桔梗花的芬芳,幼小的女兒走向石塚

 

憂鬱的日子裏,山雞都悲傷地哭泣

那樣的日子,在山寺院子裏,女人的青絲

像淚珠一樣跌落

 

(朝鮮)金素月  一首

 

在田畦上

 

我們倆坐在

麥苗高大茂密的田畦上,

勞動後的休息,多麽愉快。

聊聊天,談談心,樂得心花怒放。

 

紅日如烈火燃燒,

鳥群在歡樂地歌唱.

這是恩惠啊,它充溢人們的肢體,

這一切多可愛啊,它占滿了我們的心靈。

 

世界哪兒有止境?仁慈的蒼空籠罩四方,

我們勤勞地生活著,

一年到頭沐浴著陽光,

在這塊土地上創造日新月異的歡樂。

 

我們倆痛快地又笑了一陣,

又拿起了鋤頭,

一道走進隨風起伏的麥浪,

啊,邁步向前的快樂!生命向上的喜悅!

 

宋禎煥 鄭兆祥 譯

 

 

(越南)劉仲廬  一首

 

秋 聲

 

我沒有聽見秋天

在朦朧的月光下呻吟?

 

我沒有看到年輕的征婦

忐忑不安,鬱鬱寡歡,

思念著她在遠方的征夫?

 

我沒有聽到秋天叢林中

金黃色葉子颯颯作響,

惘然的黃麋鹿

踏在枯幹落葉上發出的瑟瑟聲?

 

盧蔚秋 譯

 

(南非)勃魯圖斯  一首

 

夜 城

 

親愛的,你的夢幻就要沉寂!

在碼頭上空——播撒著凝膠的閃光;

巡邏的坦克沿著城市

像一群蟑螂似的四處爬行。

 

從痛苦所生活的小茅舍裏,

暴力像一條長滿虱子的褥墊被扔棄:

恐怖在鍾聲的顫栗中隱沒。

 

不盡的憤怒在沙灘與懸崖上呼吸。

這一個夜晚將十分平靜,

我親愛的土地,你的夢幻!

 

汪劍釗 譯

 

(尼日利亞)奧基格博  一首

 

分離的愛

 

月亮升起在我們中間,

升起在兩棵鬆樹中間,

樹冠將要合攏;

 

愛情伴隨月亮上升,

在我們鼓勵的莖杆上生存

 

而,我們現在成了影子

相互纏繞

卻隻能親吻空氣。

 

汪劍釗 譯

 

 

(尼日利亞)索因卡  一首

 

囚 犯

 

灰暗,麵對稀疏的淺草

被揚起,潮濕的苔蘚,如此滯重的

煙霧中的細縷,躲避

向土地彎卷的利刃,繁殖

灰色的時刻,以及日子,以及年月,因為

智慧的灰廟不必由我們建造給

發熱病的年月,從這裏開始,不必

帶著眼淚或灰塵,然而這悲哀的嘲弄

思緒,是時刻的逼迫嗎?

 

沙漠的荒野,那時,孤獨的仙人掌

食人生番是他的愛——縱使在

巉岩和峽穀中間,在跳躍和夜晚的顫栗之間

縱使像遺留的陶瓷碎片以及陷落的

沙暴——暗示已經出現。

 

在這風暴的旋渦中心,一曲挽歌

但並非由此而來。因為那遙遠的伴侶

突然被變成陌生人,當風力減弱

中心塌陷,悲哀。而打碎的

陶片躺在地上,悶悶不語——又一次暗示

但並非由此而來。他隻知道

突然地占有。時間的征服

把無助的他捆縛於每一件灰暗的物體。

馬高明 譯

 

(阿爾及利亞)狄布  一首

 

巴黎風景

 

彩雲旋舞在黑暗籠罩的天際,

在塞納河之上掠過命定不祥的水流,

黎明的巴黎呈現灰色與暗紫,

夜依然像灰藍的煙霧般停留。

 

天空有時仍然以虛假的安寧

如此幫助我挨捱困難的白晝,

你感覺不到自己已失去原有的身份,

誰個的影子循此偷偷地開溜。

 

煤氣噴嘴突然發出木樨草的氣味……

我看見——我的天使在大地之上飄飛,

向我指示著肉眼不見的道路。

 

巴黎安慰你們,很快就要更近地……

我在黎明的薄冥中行走。巴黎的送奶女工

敲響著鐵桶,疾速地叫賣牛乳。

 

王容若 譯

 

 

(阿根廷)博爾赫斯  三首

 

 

突然間黃昏變得明亮

因為此刻正有細雨在落下

或曾經落下。下雨

無疑是在過去發生的一件事

 

誰聽見雨落下  誰就回想起

那個時候  幸福的命運向他呈現了

一朵叫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  鮮紅的色彩。

 

這蒙住了窗玻璃的細雨

必將在被遺棄的郊外

在某個不複存在的庭院裏洗亮

 

架上的黑葡萄。潮濕的幕色

帶給我一個聲音  我渴望的聲音

我的父親回來了  他沒有死去。

 

陳東飆 陳子弘譯

 

 

南 方

 

從你的一個庭院,觀看

古老的星星;

從陰影裏的長凳,

觀看

這些布散的小小亮點;

我的無知還沒有學會叫出它們的名字,

也不會排成星座;

隻感到水的回旋

在幽秘的水池;

隻感到茉莉和忍冬的香味,

沉睡的鳥兒的寧靜,

門廳的彎拱,濕氣

——這些事物,也許,就是詩。

 

王三槐 譯

 

 

 

一堆東西中難得有一件

可以當作武器。這本書誕生於

英格蘭,在1604年,

人們使它承受夢想的重載,它內裝

喧嘩與騷動、夜和深紅的色彩。

我的手掌感到它的沉重。誰能說

它也裝著地獄,大胡子的

巫師代表天命,代表匕首

這匕首閃射出陰影的律法,

古堡中氤氳的空氣

將目睹你死亡,優雅的手

左右海上的流血,

戰鬥中的刀劍和呼嚎。

 

靜靜的書架上堆放著各種圖書,

那寧靜的怒吼在其中的

一冊內沉睡。它沉睡著等待。

 

西川 譯

 

 

(阿根廷)盧貢內斯  二首

 

鮮花與星辰

 

寂靜籠罩著安詳的海麵,

那是個最美的夜間。

她沉思著從地平線升起.

俯下那戴著金冠的前額。

 

寂靜的土地裏有百合萌生,

星兒乘著她的思緒爬上天庭,

她的韻律激蕩著遙遠的海灘,

長長的藍線兒牽動她的心弦。

 

寂靜不斷延伸,仿佛已陷絕境,

枯萎的榮莉脫去花辯,

似悠悠淚水潛入心底,

像消逝的流星隕落天邊。

 

寂靜的目光,莊重地掃遍世界,

她在天空俯視一切。

宇宙的顫抖來自她的衝動,

鮮花與星辰是他永恒的價值。

 

宮殿的果園是大地的芬芳,

夜晚用琵琶的顫音喃喃地吟唱。

在荒涼的世界上隻剩下一片荷塘,

還有那無可奈何黯然傷悲的星光。

 

 

閑 趣

 

黃昏用輕輕的畫筆

點綴我周圍的寧靜,

寶石的嫩綠色調

又抹上了一縷深紅。

 

一輪圓月鑽出了樹叢;

茂密的樹葉使寂寞更濃,

一個蜘蛛用它的絲線

迷人地編織蒼穹。

 

穹隆中蝙蝠紛飛

宛如中國的屏風;

石基上你蒼白的膝蓋

 

顯出優雅的倦容,

一條混濁的河流在我們腳下

無聲地流向幽冥。

 

趙振江 譯

 

(加拿大)布洛克  三首

 

奇 跡

 

在一個寂靜的洞穴裏

水的麵紗後麵

一個奇跡在等待被一隻

握著一朵花的手所創造。

 

河流兩岸的蕨草

戴著綠色的束發帶。

水底的鵝卵石

雕刻著麵龐。

 

蘆葦間的一隻手

把一顆星星投進水中。

那洞穴中的奇跡

在一束強光中爆炸。

 

隆隆的雷聲滾下山穀

回蕩在樹林中間。

 

黑天鵝

 

她的羽衣在冬天的陽光中閃爍

這黑天鵝飛向南方

白雪上空的一支黑箭

發於一張心形的弓

 

透過空氣哼著歌曲

她飛翔的音樂

安置以哀悼的音調而環繞的冰柱

 

在空氣的潔白中

她的飛翔是一個黑色創口

 

 

雨中巴黎

 

巴黎的麵孔

隱藏在雨的蛛網後麵

她的笑容纏著結

像一隻被捕獲的蒼蠅

我們徒勞地

等待她的唇刺破麵紗

貪吃的雲朵

咬掉了那能夠

分開這張簾幕的手指

巴黎的嘴唇在它的後麵

以沉默的嗓音說話

 

 

(冰島)斯泰納爾  一首

 

自畫像

 

我在一幢預先計劃的房子的

牆上畫了一張臉。

它是一個疲倦、生病、

孤獨的人的臉。

片刻間它從灰色磚牆上

朝外探視

乳白的光。

它就是我自己的臉,

然而你從不曾與它謀麵,

因為我把它畫在它的表麵。

 

董繼平 譯

 

 

(挪威)豪格  一首

 

越過沼澤

 

死在這裏的是源於所有樹木的

根須,那就是你能安全地

行走於柔軟之處的方式。

這樣的根須保持其堅固性,它們

在此地躺臥了數個世紀是可能的。

青苔下仍然有它們的

某些黑暗的殘留物。

它們仍然在世界上並且

托住你,因此你才能走過去。

而當你走出去進入高高的山湖

之中,你就感受到那個曾經

在此地淹死自己的

寒冷的人的回憶

幫助你托起脆弱的小舟。

他,真的瘋了,把他的生命托付給了

水和永恒。

 

董繼平 譯

 

 

(瑞典)海頓斯坦  一首

 

春天的時刻

 

現在,人們對死者感到遺憾,

他們不能在春天的時刻裏

沐浴著陽光

坐在明亮溫暖的開滿鮮花的山坡上。

但是,死者也許在輕輕細語

講給西洋櫻草和紫羅蘭,

沒有一個活著的人能聽懂。

死者比活者知道得更多。

當太陽落山時,

也許他們將比我們更歡快地

在夜晚的陰影中遊蕩,

那些神秘的思想,

隻有墳墓才知道。

 

石琴娥 雷抒雁 譯

 

 

(瑞典)拉格克維斯特  一首

 

一封來信

 

一封關於春小麥,

關於紅醋栗樹叢、櫻桃樹的來信,

一封我的老母親的來信,

那是以顫抖的手寫下的粗糙的信啊!

 

字字句句都是三葉草地,

熟透的黑麥和開花的田野,

都是她長年管理著的

遠遠近近的一切事物。

 

在上帝可靠的保護下,

陽光照耀著那些毗鄰的農舍,

清徹悅耳的鍾聲歡快地敲著

降和平於世界。

 

在那花園的香氣中,

在薰衣草和晚禱歌的氣息中,

在星期日的一片寧靜裏,

她寫信給我。

 

總是日日夜夜的忙碌,

總是沒有休息,在

遠方的我知道——哦,神秘!——

這是無窮無盡的。

石琴娥 雷抒雁譯

附:部分詩人簡介

 

 

蘭斯敦·休斯(1902-1967),美國最優秀的黑人詩人,“哈萊姆文藝複興”的領袖。

弗羅斯特(1874-1963),主要詩集有《孩子的意願》、《波士頓以北》、《新罕布什爾》.《西去的溪流》、《理智的假麵具》、《慈悲的假麵具》、《林間中地》等。

龐德(1885-1972),意象派運動主要發起人。第一次世界大戰後,遷居巴黎。二次大戰期間他公開支持法西斯主義,戰爭結束後,他被美軍逮捕,押回本土等候受審。後因醫生證明他精神失常,再加上海明威和弗羅斯特等名人的奔走說項,他隻被關入一家精神病院。1958年,龐德結束了12年的精神病院監禁,重返意大利居住,直至去世。主要作品有《麵具》(1909)、《反擊》(1912)、《獻祭》(1916)、《休·西爾文·毛伯萊》(1920)和《詩章》(1917-1959)等。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1899-1977),俄羅斯出生的美國小說家、詩人、文學批評家、翻譯家、文體家。曾被公認的二十世紀傑出小說家和文體家。

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1830~1886) ,為美國隱士女詩人,生前寫過一千七百多首令人耳目一新的短詩,卻不為人知,死後名聲大噪。她詩風獨特,以文字細膩、觀察敏銳、意象突出著稱。題材方麵多半是自然、死亡、和永生。

裏爾克(1879-1926),奧地利著名詩人,著有詩集《生活與詩歌》(1894)、《祭神》(1896)、《夢幻》(1897)、《耶穌降臨節》 (1898)、《圖象集》(1902)、《祈禱書》(1905)、《新詩集》(1907)、《新詩續集》(1908)、《杜伊諾哀歌》(1923)和《獻給奧爾甫斯的十四行詩》(1923)。

阿赫瑪托娃(1889-1966)是俄羅斯文學史上著名的女詩人之一。她和前夫古米廖夫同是阿克梅派的傑出代表。出版的詩集有《黃昏》、《念珠》、《白色的雲朵》、《車前草》)、《耶穌紀元》以及長詩《沒有主人公的長詩》、組詩《安魂曲》等。

茨維塔耶娃(1892-1941),出版的詩集有《黃昏紀念冊》等。

希尼(1939- )主要詩集有《自然主義者之死》(1966)、《引向黑暗之門》(1969)、《外出度冬》(1972)、《北方》(1975)、《農活》(1979)和《站台》(1984)等,1995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 1865~1939)愛爾蘭詩人和劇作家。1923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出生於都柏林畫師家庭,政治上屬貴族主義者。早期作品帶有唯美主義傾向和浪漫主義色彩。

帕斯捷爾納克(1890-1960)195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出版的詩集有《雲中的雙子星座》、《生活——我的姐妹〉、《主題與變奏》、《第二次誕生》、《雨霽》以及長詩《一九零五年》和《施密特中尉》。

赫塔·米勒,德國女作家和詩人,1953年8月17日出生於羅馬尼亞西部蒂米什縣小鎮尼特基多夫。她的作品政治性很強,像《呼吸鍾擺》描寫了二戰後在蘇聯戰俘營的德國人的生活,這種敏感的政治題材妨礙了她在東方的傳播。目前她在中國大陸沒有任何一部作品被翻譯成中文,在台灣也隻出版了一部作品《風中綠李》。2009年10月8日,她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博納富瓦(1923- ),主要詩集有《論杜弗的動與靜》、《動與不動的戰壕》、《荒漠統治的昨天》、《皮埃爾在寫》等。是文藝複興以來繼瓦雷裏之後第二位在法蘭西學院講授詩歌的詩人。

穀川俊太郎(1931- )。出版有《二十億光年的孤獨》、《62首十四行詩》、《關於愛》、《穀川俊太郎詩集》、《旅》、《定義》、《俯首青年》、《凝望天空的藍》、《憂鬱順流而下》、《天天的地圖》、《不諳世故》等60餘部詩集,以及理論專著《以語言為中心》、隨筆集《在詩和世界之間》、散文集《愛的思考》、《散文》和電視、電影劇本等60餘部,並有譯著童話集《英國古代童謠集》和詩集、傳記、小說等近百部出版。

島崎藤村,日本明治時期“明星派”代表詩人之一,著有詩集《嫩菜集》。

秋穀豐(1922—2008),日本現代著名詩人,有多種詩集出版,是現代抒情詩派的代表性詩人。

白石,原名白夔行。1912年生於平安北道定州,1929年到1934年就讀於東京青山學院。1934年歸國後入朝鮮日報社工作。1935年在《朝鮮日報》發表詩歌《定州城》,登上文壇。1942 年在安東從事稅務工作。1945年解放後在北朝鮮進行文學活動。詩集有:《鹿》(1936)。

金素月(1903-1935) 原名金廷湜,朝鮮著名詩人,朝鮮現代詩歌的奠基人之一。有詩集《金達萊花》、《素月詩抄》、《金素月詩選》等。

勃魯圖斯(1924- ),主要詩集有《獄中給瑪莎的信》、《來自阿爾及爾的詩》、《一個簡單的欲望》、《中國詩抄》等。

奧基格博(1932-1067),尼日利亞英語詩人,主要詩集有《天國之門》、《止境》、《距離》、《沉默集》、《雷霆之路》等。

索因卡(1934- ),198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名著有話劇《森林舞蹈》。

狄布(1920- ),阿爾及利亞著名小說家、詩人。主要的詩集有《守護的陰影》(1961)。

博爾赫斯(1900-1986),主要詩集有《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熱情》(1923)、《麵前的月亮(1925)、《聖馬丁手冊》(1929)、《影子的頌歌》(1969)、《老虎的金黃》(1972)、《深邃的玫瑰》(1975)、《鐵皮》(1976)、《黑夜的故事》(1979)等。

盧貢內斯(1874-1938),主要詩集有《花園的黃昏》(1905),《傷感的月曆》(1909)、《忠貞集》(1912)、《羅曼果》(1928)、《祖先的詩篇》等。

斯泰納爾(1908-1958)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冰島詩人、北歐現代主義詩歌的創始人之一。著有詩集《烈火熊熊》、《沙上的腳印》、《詩》、《禁止的旅行》、《時間與水》五卷。

奧拉夫·H·豪格,當代挪威著名詩人,生於烏爾維克,在那裏以種植蘋果為生。他一生生活簡樸,深受中國古代詩人的影響和啟示。

海頓斯坦(1859—1940)是瑞典近代著名抒情詩人和小說家,十九世紀末葉瑞典文壇上唯美主義和頹廢派的領袖之一。他的詩作主要有《朝聖與漂流的年代》(1888)、《詩集》(1895)、《人民集》(1899)和《新詩集》(1915)等。1916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拉格克維斯特(1891-1974),主要作品有:《現實的客人》、《他又一次被準許活下去》、《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侏儒》、《強盜》、《女巫》。後期詩集有《天才》、《在營火旁》、《夜晚的土地》,劇本《讓人類活下去》。1951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阿萊桑德雷 (1900- ),主要詩集有《毀滅或愛情》、《天堂的影子》、《心的曆史》、《終極的詩》等,1977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荷爾德林,德國詩人。1770年3月20日生於內卡河畔的勞芬,1843年6月7日卒於圖賓根。早年在登肯多夫、毛爾布隆修道院學校學習。 1788~1793年在圖賓根神學院學神學。1793年起先後在瓦爾特斯豪森、法蘭克福、瑞士的豪普特維爾和法國的波爾多等地當家庭教師。1798年後,因情場失意,身心交瘁,處於精神分裂狀態,1802年徒步回到故鄉。1804年在霍姆堡當圖書館館員。1807年起精神完全錯亂,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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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
評論
×微笑×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紅袖添亂*的評論:

嗬嗬,都是世界級的大師。放在這裏便於閱讀。什麽時候,我把它們的原文本找來讀。
*紅袖添亂* 回複 悄悄話 w!那麽多好東西。謝謝笑兄。see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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